不管村里人说的话有影还是没影，是真还是假，这些流言在长生娘听了都十分地刺耳。大菊嫁过来，长生疼媳妇，当婆婆的就是对大菊有再多的不满意也不能多说什么，可是，大菊的肚子一年多了还不见动静，这让长生娘着了急。

如今，梦想中的孙子还没抱上，儿媳妇却给她惹了一身的骚，大菊刚想进家门的时候，婆婆正在和耿长生怄气。

婆婆是个直嗓子，嗓门大，她在骂耿长生：“你个大老爷们，媳妇在大集上跟人家发骚，你还好意思蹲在家里，打倒的媳妇揉软的面，你要再这样惯着媳妇，她早晚要领着野汉子到家里来。”

21.第21节2：大菊的孤独

婆婆骂得正起劲的时候，大菊推开门走了进来。

耿长生蹲在西墙角根，身上沾满了煤炭灰。耿长生和二蛋最开始的时候一起用架子车从煤矿向外拉煤，拉一架子车煤挣十元钱。后来两个人嫌挣钱少，就开始下煤矿挖煤，下到矿底一呆就是一天，耿长生和二蛋嫌来回走路累得慌，有时就住在矿上。

看到大菊走了进来，婆婆把目光从耿长生身上移到大菊的脸上。

婆婆的目光很尖锐，很犀利，仿佛只扒光大菊的衣服还不够，还要撕开她的肉，还要看清楚大菊的大腿，大菊的奶子，看看大菊那天在凤凰镇的大集上，身子是否让杨春田那个流氓混混给糟蹋了。

大菊目不斜视，她的身体上还保留着香水的香气。香气从她的大奶子上流出来，从她的拥挤的胸脯里流出来，从她的小肚兜里流出来，像槐花的香味，像刚揭开蒸锅的半熟的馒头的热气，直冲向婆婆的鼻子。

大菊身上的香气好像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让大菊的婆婆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大菊身上的香气让她觉得从胸口到嗓子眼儿胀乎乎的，好似塞了乱麻。

大菊的婆婆心里有气却没有地方撒，就把手里的笤帚疙瘩扔到正在“咯咯”叫的母鸡身上，嘴里骂着：“叫，你再浪叫，叫得再响也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婆婆这是在指桑骂槐，结婚一年多，大菊的肚子始终没有丝毫的动静。大菊有时也在想，是不是在广州三元里的时候，自己那个地方让男人给日弄坏子，根本就不能生孩子。

婆婆的恶言恶语像一锅沸水，浇到大菊的身上。如果是在过去，大菊会抖擞精神，立马开始反击，如今，她有错误被婆婆抓在手心里，大菊没有了反抗和回击的力气。

大菊没有理会耿长生，她低头看见脚边一只七星飘虫在地上蠕动着，它的甲壳是那么鲜艳，那么刺眼。大菊伸出左脚，迅速地踩到七星飘虫的盖子上，一脚把七星飘虫踩死，然后关了屋门，没有脱衣服就钻进被窝。

大菊躺在床上发呆，她的眼神盯着高粱秸做成的屋脊转来转去，目光茫然而僵硬。

大菊的心里萌生了孤独的感觉，在广州三元里的时候，大菊经常在梦里回想小时候在猫耳朵山上发生的所有的趣事。

那时候，家里，院里，坡上，猫耳朵山上长满了红枣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山果，大菊和小伙伴们从野果刚一开始有个红屁股就开始吃，一直吃到猫耳朵山变干、变瘦。

现在，回到半坡村嫁到吴家沟村后，大菊却发现，无论是村庄还是山野，无论野果还是大树，万事万物都离她那么远，它们冷冰冰地注视着她，让大菊觉得孤独，孤单。

凤凰镇的日子与广州三元里的日子不一样，当三元里那些虚无的热闹渐渐走远，山村里真实的日子便大海落潮一样水落石出。大菊原本对这些孤独的日子有着充足的心理准备，她甚至想，自己可以穿最破的衣服，自己可以做最重的活络。

可是，事情怎么发展到了今天的这一步呢？大菊想不明白。

2第2.第22节：破罐子破摔

大菊一晚上没有睡好觉，耿长生也在床上烙起了大饼子，翻过来覆过去折腾了一宿。不管村里女人们的传说有影没影，是真是假，耿长生心里都不自在。

耿长生把村里女人的流言闷在心里不问，大菊也不解释。第二天早上，婆婆生气地没有做早饭，大菊洗了把脸，依旧保持着那种不动声色的力量，向郭乡家里走去。

大菊走得大摇大罢，她穿过女人们锥子一样扎过来的目光时，雄纠纠，气昂昂，象一个刚刚打了胜仗的将军，走得一步一个脚印。

村里的女人们心里纳闷，心里有一万个不理解，她们相互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色，好像在说：瞧，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反而还那么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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