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这一刻起，晨曦就开始死心了。

晨曦走了，可人出现了。

接到晨曦的电话，她的心就没在自己身上了，老是晨曦受伤后的模样。从公司一出来，她就急急地和秋月分手，走上单独去看晨曦的路。

从医院门口，她就跟上了，只是她不敢上前打招呼。秋月的计划她可以逃避，但却不敢违背秋月和她们之间的约定。可是她又实在舍不下晨曦，所以就自己跟来了。小贝儿临行前扯着晨曦不放的样子，可人也看得清清楚楚。但她却没有一丝吃醋的感觉，相反，她竟然觉得欣慰，小曦真的是有女人缘的。有人能缠小曦，能在这个时候给小曦一些温暖，让可人也觉得是件好事。

但是看到晨曦在秋月的喝斥下的那无助的样子和现在摇摇晃晃地离开，她心疼得直发颤。

看到那些散落的钞票，她上前捡起几张，却看到一张钞票上的一句话：“爱我，就疼我；不爱我，也别伤害我。”

这是晨曦用贝儿的签字笔留在那叠钞票最上面那张上的一句话。

可人攥住这张钞票，蹲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家里的四个女孩给晨曦的感觉是不相同的，他最依恋的是秋月，最放不下的是水儿，最迷恋的是媚儿，最让他静心的是伊儿。但现在他谁也不敢去找了，那句“如果你没死，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真的让他伤透了心。

校园里偶然能碰到的冰然又恢复了那幅冰山的模样，冻得晨曦根本不敢走近三米内。

他饿了，累了，竟然找不到一个人诉苦，找不到一个可以诉说寂寞的对象。以前他有心情的时候在校园时转悠时那份悠闲自在再也没有了，原来，没有心中的牵挂和爱恋，对什么都没兴趣的。

在教室静坐的晨曦、在心道湖旁孤独的晨曦、在路上忧郁的晨曦，不是不吸引人，而是更吸引人，但却没有人能走近他。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对任何人和事都产生了不信任感。

晨曦还是喜欢转悠，没有心也没有目标地转悠。往往转到什么地方，他自己都不知道。

晨曦抬头看到校门的标志，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走到伊儿和媚儿的学校来了。

小依琪转学了，转到哪儿去了呢？上次的伤痛，可能让她也怕了自己了吧？龙龙也转学了，可能她也烦自己不能陪她出去疯吧？唉，走了好啊，免得看到我就烦，又要说让我难堪的话。

他在校门转了几圈，发现伊儿和媚儿手挽手地出来了，两个乖乖宝宝从来都是准点出来的。晨曦还在踌躇着是否该上去找她们，却看到二女直接向他走来。

晨曦心里呯呯跳起来，还是两个小妹好啊！

“不是给你说过如果你没死，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吗？”媚儿一脸冰冷，说出的话更让晨曦陡然觉得周身冰浸。

“我，我不是来找你们的，”晨曦嗫嗫地道，“我只是无意中走到这儿来的。”

“那就从我们眼中消失啊！”媚儿道。

“我，我，我很饿，我想，我想……”晨曦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话，只得转口了：“我这就走，你们别生气。”

“很饿？我们还不是很饿，也想吃东西了。”媚儿转头招呼伊儿，“走，我们去吃一顿。”

“嗯。”伊儿低着脑袋，低低地应到。

“走吧。”媚儿道，“晨曦，我们真的不希望你以后来打扰我们了。”

“我，我不会的，对不起。”晨曦两眼已经没有了焦距。

晨曦站在路口，真不知该往哪儿走了。世间那么大，大得让人无法置信，自己生活的圈子那么小，小得可怜。对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会这样对他，那世上其他人呢？

晨曦害怕了，恐惧了，他蹲在那儿，茫然不知所措。

媚儿和伊儿离他不到五十米，她俩不敢离开，害怕失魂落魄的宝贝哥哥出点什么事，所以一直跟着，看着晨曦蹲在那儿的身影，两人的心里说不出的疼，却又不敢上前抚慰。

“三姐，宝贝哥哥是不是真的饿了？我看他真的很难受。”伊儿对媚儿道。

“我不知道，他难受，我心里更难受。”媚儿眼泪汪汪地道，刚才那些狠心话可是自己流着泪背了很久才背出来的。

“我不管，我要到宝贝哥哥身边去！”伊儿心里是最放不下晨曦的，说着就要上前，媚儿也不管了，跟着就走。只是，两人被人拦了下来。

“不能去，现在去了，就功亏一篑了！”秋月的声音阻止了她俩。

“姐，到底要把宝贝哥哥伤成什么样你才高兴啊？宝贝哥哥那么难受，我可看不下去了！”伊儿嚷道。

“我比你更难受，只是，为了我们的以后，不要再跟着他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本事，他会有事吗？”秋月道。

“怎么会没事，他头上的纱布都还没撤呢！”媚儿也不依了。

“我告诉你们，宝贝的身体有多强我们都知道，他是绝不会有问题的，只要坚持到明年，一切都会好的！”秋月道。

“涵涵，我想你了！”晨曦如一个溺水之人，到处寻找救命稻草，他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若涵，或许，这是自己最后可以寻求的依靠了，因为若涵说过，她的一辈子都给他。

“小曦，我也想你，你这段时间还好吧？”若涵接到晨曦的电话，比什么都高兴！

“涵涵，我还好，只是，只是特别想你。”

“好小曦，我也想你啊，天天都梦到你呢！”

“涵涵，我，我想你抱抱我，我想见见你。”

“小曦，我也想你抱我，我也想见你！”

“涵涵，我真的想见见你，我生病了。”

“小曦，你别难过，我回来看你，我明天上午就回来，你等着我啊！”若涵听不下去了，晨曦生病真的让她心疼，第一时间就答应回去看他。这个月，若涵也被自己的相思逼得拼命训练。晨曦生病的事，让她忘记了计划，只要见到他，抚慰他，月姐要说就让她说吧！

若涵只对晨曦的温柔真的让晨曦很暖心。晨曦放下电话，笑了，这世上只要还有人关怀自己，自己就没被抛弃，就还是有依靠的。同时，他也对自己发着誓：涵涵，我也会把这辈子交给你的。

晨曦站在机场的旅客出口处，心里真的很幸福，很满足，终于有个女孩愿意给他温暖，让他有个依靠。接到若涵告知的航班到港时间的电话，为了把握这份温暖，他第一次用他的特殊本事混上了民航班车一早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个旅客必经的地方安心地等待。

晨曦站在迎客处的出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出来的每一个人，让出来的绝大多数女性脸红心跳。只是，他却没等到他要等的人，也就没有一处可以依靠的温暖了。

十一点该到的航班距现在已经过了七个小时，没敢挪步的晨曦饿极累极渴极。傍晚时分，他的身子越来越冷，心里也越来越凉，眼睛更不敢离开那个代表着希望的出口。

凌晨一点，最后进港的航班的旅客出来了，也散了。在宁静而空旷的大厅，晨曦孤零零地站在那儿，茫然不知所措。

心中的依靠到底在哪儿？自己到什么地方去寻求温暖？

从机场回来，晨曦直接到了他曾经的家所在的别墅区，坐在离秋月别墅不远地地方守望着那曾经温馨的地方，想着心思，一直到天亮。

看到秋月四女出现在院子里，晨曦心中有的是伤感，可看到另一个人时，他才真的绝望了。

他看到了若涵。

他不知道，若涵在告知他航班时间后也给秋月打了电话询问他的病情，所以秋月直接在机场里边把若涵接走了，也接走了他最后的温情。

他掏出电话，拨出了那个还是比较熟悉的号码。

“涵涵，起床了么？”

“小曦，起床了。”

“哦，昨天我到机场去接你了，只是没接到。”

“小曦，对不起啊，昨天临上机前被队里叫了回去，我实在是回来不了，以后再回来看你，你的病好些了没有？自己要多保重啊！”

“没事的，我会保重自己的，涵涵，谢谢你的关心，谢谢你答应回来看我，看到你我就满足了，真的谢谢你！”

“对不起啊，小曦，队里马上要开始训练了，我挂了啊。”

“嗯，涵姐，你也保重，不打扰你了。”

晨曦收起电话，看着远处的若涵，最后的温暖终于没有温暖到他，反而让他更冷，冷到骨子里：为什么啊？！

若涵收起电话，有些发怔，她并不想伤害晨曦，她真的不知道晨曦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她在想的是晨曦说的那些话，那些让她有些后怕的话，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秋月四个人正在发呆，看着远方那个瘦长而孤独的身影发呆。等她注意到时，那个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等日后伊儿告诉她今天的情形时，她后悔得要撞墙却于事无补。

她参与了计划的起草和制定，却不愿掺和进去直接伤害自己最心爱的人。她办的案子中有好多都是些伤心人做的伤心事。她知道伤害对一个人来说那就是一道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虽然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但却使伤口埋藏得更深，更刻骨铭心。她绝不愿自己在心爱的人的心中留下一道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口。

只是，有时无心插柳的伤害比直白的伤害更深。

第108章心残

对一年四季，人各有喜好。相对来说，可能喜欢春天和秋天的人更多些，不然，为啥赞美春秋的人那么多？话又说回来，春天孕育的生机和勃发的生命，秋天的金黄和丰硕的收获，确实值得赞美和期待。

今天的秋天，似乎提前到来，显得更美。但这种美景在晨家女孩眼里并不是那样的。她们期望的是这个无聊的秋天和即将到来的无聊的冬天眨眼就过，只要春天来了，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小曦身边了。

所以长期在外“公费旅游”的晨家女孩们眼里并没有美景，只有挂在各个旅馆酒店里的日历。

面对二十四小时才能翻一次的日历，她们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怀念校园，怀念别墅里的、有晨曦在的生活。自己都不和谐了，还谈什么“人文和谐美”的研究？！哈！

首先提出要返回的是依秀。与晨曦的那一晚过后，依秀的身体早就恢复了，她经常捧着自己的小腹想得入神。依秀对自己的身体恢复并不满意，她心底最深处的想法是能够给晨曦怀个小宝宝，那么，还会离开小曦吗？这个愿望，肯定落空了。而现在一旦离开晨曦四十多天后，她实在不能忍受看不到晨曦的日子了。

“小曦现在怎样了？他的胃如何了？他是不是瘦了？”这些问题逼得她简直要发疯。

依秀的要求一提出，带队导师云抒意竟然马上同意。喜得那群女孩齐声高呼。一联系秋月，秋月也同意，只是要求，对晨曦只能远观，不能搭腔。只要能看到晨曦，女孩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晨曦站在路边，愣愣地看着这群女孩从面前目不斜视的经过。

“哗，学校的美女今天集会？”学子们对这些女孩由衷感叹。单个是美人，而走在一起，那就是超级美人了！

“她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晨曦也被吸引了，当然不是她们的美。这些女孩子的身体，他可能比她们自己都熟悉了！她们各自在自己身上不同风情的柔媚和激情，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从自己回来她们就开始消失，从八月到现在，三个多月了，可能早就忘了自己了！晨曦不敢打招呼，就这样看着她们从自己面前走过。当然，女孩们也没给他打招呼。

依秀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为的是从眼角多看一会儿晨曦。“小曦，现在竟然不敢给我们打招呼了！”依秀被这个事实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月儿她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秀儿！”在依秀的惶恐不安里，一声温情的呼唤惊醒了她，这个声音，应该是自己至死不忘的吧！

依秀停住脚步，看向晨曦，晨曦满脸的期待印在她的眼里。依秀心疼了，抬起脚步就要上去抚慰把自己视为宝贝的宝贝小曦。她才迈出一步，手臂就被抓住，她一挣扎，耳边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秀秀！挺住！”依秀停下来，看着拉着自己的云抒意，嗫嗫着说不出话来。

“走吧！”抒意道。

“嗯。”依秀点头，望了晨曦一眼，转身走了。

晨曦望着女孩们消失的方向，有些茫然，有些自怜，当然，还有一些被隔绝的孤独。这世上有和自己一样感受的人吗？人可能没有，但地方是有，那就是心道湖。人不能给予晨曦抚慰，但不会说话的心道湖却可以。

有时世事就不这么可笑，该给的不给，不能给的却给了。

冰然现在特别喜欢心道湖，那里静谧的湖水如镜，纯净如缎，在秋风里镜面微澜，如少女的心思。其实，真正让她喜欢的理由是她可以在这里时不时地见到她最想见的人。虽然不能去表达情意，但只要看到他也是一种安慰。

她望着水里的蓝天秋阳，外表平静，心里却是掀风鼓浪。对秋月她们约定的内容让她越来越难受，几天不见宝贝小曦，让她的心一天也是悬悬的。平时，她不敢去找他，只有在这个地方，才会看到他，才有可能看到他。

旁边第三张椅子上，坐下了一个人，她的心陡然活了起来，她知道，那是晨曦，她的宝贝小曦。

晨曦满嘴苦味，坐了下来。

晨曦同样喜欢这心道湖，同样喜欢这里的宁静，还有那湖水的忧郁和孤独。晨曦一直认为这心道湖是孤独的，虽然每天有许多学子在它旁边陪伴着，但它真的是忧郁着的，就像自己一样，一直用平静来掩饰孤寂。

晨曦的身子确实像秋月说的那样，十分强悍，强悍得不可想象，但秋月并没有想到，晨曦强悍的身体必须得由心来支撑。没有心的支撑，晨曦的身体和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一样，也是肉做的。

特别是他现在的胃，已经不能为他提供最起码的营养，他的确是支撑不住了。就像现在，空空如也的胃里的胃壁摩擦着，带到他口中的就是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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