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景二十二年冬月,小爷我一人一骑一青峰,直入邓陵。说起手上这柄青峰,那可就拉风了,我叔父殷诚,本名叫做丰申殷诚,是我那缺德堂叔做祚亲王时府上的门生,后来受他吩咐,在我母妃子桑瑛遇害的后,偷偷将我保出来,没想到我的命,还是他救的,他将我与斩岳剑一并交给丰申殷诚,传说中的斩岳剑,是鞘中鞘,第一层鞘做成刀的形状,再在外面套一层刀鞘,就变成了我那柄所谓祖传的钝刀,怪不得是钝刀,柳树都将将切不开。后来我随手留于燕清昭,她在用那把刀切喂狗的食物时,被狗牙一口咬住,狗牙尖利,触动了机关,斩岳剑出鞘,可怜闪瞎了那狗的眼睛。
冬月朔风呼啸,大雪纷飞,邓陵红梅白雪,更添我侠骨柔肠,我踏雪御风,衣袂猎猎,兵临城下,一人,叫嚣:“紫气苍剑斩岳剑客殷恒,请北齐军赐教!”
不一会儿,城门大开,三军列阵,鱼贯而出,不消说,是邓陵军,只是我早听说邓陵军阵前换帅,目前由柳竽卿暂代管理,邓陵王扣旨不遵,已被□□三年。好个不折不扣的老混蛋,只苦了我的子回。
狗啃出来的紫气苍剑――斩岳不愧是传说中狂拽酷炫的神剑,劳资拔剑间天地陡然变色,剑指三军,引风飞雪间对面的人马都是抖了三抖。
“交出邓陵,小爷我要凭剑称王!”
挥剑策马,风萧萧兮邓陵寒,不见子回兮不复返!我敢大呼夺城,是看准了我的皇帝堂叔不会杀我,老狐狸的威胁只是个幌子,若他真想除我而后快,又怎么会令丰申殷诚救我,护我长大,虽不知他与我老子正帝之间究竟是什么渊源,大概也猜得到正帝退位应多半出于自愿,我也不是什么余孽,更没有坐皇位的心思,想来这些事丰申殷诚应都向皇帝汇报过了。只吓他一吓,算作对他害我和子回一别三年不得相见,还□□子回的报复,也算平生第一次恃着皇帝堂叔的宠爱胡作非为一番。
我一路喊杀,也尽力敛了剑气,避免伤人,斩岳剑确有神威,握着剑便能感觉到血脉中的引力,剑气像是一股看不见但能随意志收缩自如的气流,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看来古老的传说在这部中也不见得就只是随口编造的,相传神州极东东海尽头是仙家之地,没有人去过,真真假假又如何看得清,那段干氏神君是真的存在也不一定。我不一会就来到城门前,身后爬起来的将士不愧是跟过邓陵邑还的,很快重整旗鼓将我团团围住,城门缓缓而开,子回啊子回,我终于来见你了。
城门内站着柳竽卿,还是那副老样子,苍劲硬朗,风骨犹存,我道:“柳丞相,好久不见。”
“老臣见过殷公子。”他作揖,“老臣这就引公子见想见之人。”
我随在他身后,城外的军队动也不动,没得吩咐,进退两难,我懒得去管这千军万马如何,只一心想着再见他,我究竟该如何,是扑上去抱着?还是直接劫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吃掉?
邓陵王府,迎霜院。
三年红尘作旧梦,不思量,自难忘。千里相隔,何处诉衷肠。纵使相逢怯相认,容颜未改,相思断肠。
铁马青峰忽还乡,迎霜雪,绘丹青。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想宣纸绘白梅,恐君成空,怕大梦醒。
日日入梦,夜夜相思,如今离人相见,叫我如何确定是真是梦?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看到我,先是怔住了,一瞬不瞬地望着我,然后弃了笔,疾步迎上来,攥住我的两只胳膊,还是盯着我,不说话,我也看着他,他猛然间将我压入怀中,死死地搂着,我也死死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胸怀,我感觉他瘦了,身上都是骨头,有些硌,只是他的怀里,还是我心心念念的新叶香,还是我不能割舍的温柔乡,我便闭上眼更加用力的搂着他。
许久,“你,终于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我不是在做梦吧。”
“子回…我回来了。”出声才发现我已经哽咽,抹了他一襟的眼泪,“我带你走!”
他的手臂轻轻松了松仍是揽着我,我顺势拉住他的手,大步流星大摇大摆出了邓陵王府,一路出了城门,三军仍是列阵围着,我翻身上马,他也跨上来,从身后圈着我,抓住缰绳,我将斩岳剑向天一指,紫气东来,然后挥手向后扔去,刚才不知何处去了的柳竽卿这时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对着邓陵军说,“皇上有令,殷恒带樊子回出城,任何人不得阻拦!”
老混蛋终于厚道了一回,三军应声分开,让出一条路来,子回扬鞭策马间,众将士风倒麦穗一般跪了一地,更有甚者七尺男儿红了眼眶,“恭送樊公子!”不知是谁起头,军中此起彼伏的回荡着这句话。
“多谢诸位,告辞。”子回握着缰绳抱拳,“驾!”
马儿撒开四蹄,只留斩岳剑直插在城门前,剑穗伴着飞雪飘扬……
什么王爷殿下,什么百姓江山,什么紫气苍剑?都去他的!小爷我只要这一人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第十三章最终回
顺安安国寺后院。
“你当年如此捉弄邓陵骏家的小子,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一个气质如华锦袖青袍龙行虎步的中年男子声音中皆是笑意。
“怎么,这就心疼起儿媳妇了?”一身明黄,九五至尊,贵不可言,出言却如同邻家一个街头浪子。
青袍人道,“你做了二十几年的皇帝,怎么还是这副为老不尊的德性。”
“是为老不尊,若是不为难他一下,让他以为朕要赐死,他只会连累恒儿,以他邓陵邑还的性子,那时又怎么肯轻易放恒儿去换剑,”景帝斜勾起一边嘴角,“只怕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用兵平了燕凉,夺回斩岳剑,虽然以北齐国力和邓陵邑还的本事,确实可行,可这非朕之本意。唉,只可惜我侄儿没看到邓陵邑还吐血倒地的样子,否则,怕是要吓得魂儿都飞了。实在可惜。”
“你又如何确定他二人是这样的干系呢?”青袍男人眉毛一挑,眉眼间与景帝有三四分相似。
“除了丰申殷诚,你几时听说一向独来独往的,在一个地方绝待不住久的恒儿赖在什么人身边不走?还能在听风楼这样像个金丝鸟笼一样的方寸之地待过那么久?邓陵邑还这样精如狐狸的人,又怎么会在两军交战之时扣留圣旨,倾注那么多精力保护恒儿?”
“到底还是精不过你这只老狐狸。”
“我这样做也算替你成全他们了,如若继续留在邓陵,只怕谣言四起动摇军心酿成大祸。何况燕凉公主的事我早已调查清楚,料定恒儿会带这顶绿帽子,不会误了他二人。”
“还不是你想借机拿回斩岳剑,利用恒儿平息齐燕战乱,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哈哈,顺便为之,顺便为之。”
……
我与子回策马,他放慢马的速度,突然揽着我一个侧身,我倒骑在马背上,两腿搭在他的腿上和他对面而坐,他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揽过我的腰,看着我,还是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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