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入骁骑,见识了沙场上的金戈铁马震秋风,也见识了血流成河愁鬼哭。因为骁勇善战,罪名除去,他当了一名小小的校尉。过了两年,有一次,他被派去江南送信,那信简之上,收信的人,正是那书生。
边关上都以为书生早已成了孤混野鬼,却不想他意外获救,去了另外一座大营。而后皇上亲下旨意,遣他去江南上任。当他们再次见面,已是铁一般的情谊。
“我以为你死了。”
“我以为你也是。”
说完两人相对大笑,之后把酒豪饮,通宵达旦。
书生已成了亲,娶的是门当户对的温婉女子。他看着这样的幸福,不由十分羡慕,但更多的是欣慰。
这时候,书生府上,正有人做客。见了他,蓦地赏识起来。之后几次相邀,最后的一次,酒过三巡,那人终于开了口:“云兄弟是个爽快的人,我只问你一句,你——想报仇吗?”
一霎,他只觉全身的血火一样地烧着了。
即使此刻,他一想起那日大宴上精准的一刀,血溅五步,仍是亢奋得不能自已。
他,终于手刃了仇人!其他,都不再重要!
只是,时日已经无多。
云旷的眼睛里,开始泛起夜的黑色。他不由攥紧了手里的玉佩,说道:“我该走了——”
女人洗碗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来,面上毫无表情。“保重。”而后端起洗得干净的碗碟,擦过他的肩膀,走进屋子去。
烛火投射在她脸上,白瓷一样的肌肤,眼睛是黑色的琉璃石,然而却是空空。
他的心里也是一阵空落。他想,她竟是如此的寂寞,该是需要有人来抚慰的,轻轻拥在怀里,把她心里的冰一点一点的融化。她的笑,应该很美。
他随手关上门。站在炕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只随着女人的手起手落转动。忽然自觉好笑地问了句:“你真不怕万一我时运不济落了网,把你供出来?”
女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这时候,一阵笃笃声急促响起。
有人敲门!
这样大雪的夜,竟有人敲门!
女人冲他使了个颜色,他便躲进隔间。刀,是一直挂在腰间的,手紧紧攥起。他听到女人开了门,吱嘎一声,有人脚步踉跄地躲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地上。
女人道:“是你。”
“姑娘,救救我吧。城里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要是抓住了我,我非被他们活剐了去。”
“你怎么逃出来的?”
“这几天还在查魏府刺杀的事,我那案子就松了些,走城门塞几个钱,就出来了。姑娘,我可是在雪地里藏了整整一天才敢来找你啊,你再救我一次吧。”
女人冷笑了一声。“出去。”
门被轻轻掩上。
云旷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凑到门边儿去听。只听女人道:“你杀了几个人?”
“我——没有——”那人慌张起来。
“城东吕家的小姐,还有丫环,被掐死在房内,对不对?”女人的声音不起波澜。
“没——没有。”那人汗下,声音颤抖起来。
“我这里——四通八达,来往不绝。城里城外,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姑娘,我——我以后再不敢了。”
“大奸大恶,也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机会。可是机会,可一不可再。”
“姑娘,我——这些都给你——金钗、古玉,还有这个,珍珠——吕家刚收了聘礼,定亲的那家是个珠宝商,这珍珠可都是南海上来的——我都给你,只要姑娘再救我一次!”那话最后变作苦苦哀求,声泪俱下。
云旷在屋里听得分明,手里的刀也越攥越紧。似这等作奸犯科之人,她竟然也救?
风在这个时候大了起来,呜然地。半晌之后,他只听女人叹了一口气:“你自己都不救你自己,要我如何来救?”而后,便是如夜一般的沉寂。
他等了许久,再打开门时,屋外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去了哪儿?
他在房内焦急地等到半夜,那门才轻轻开了。女人拂落一身的雪花,款款地走进来,看他还在等,便说道:“不早了,你睡吧。”
他满肚子的话要问,但一看到女人那份平淡如常,便又堵了回去。打开机关,他刚走下梯子,就听上面悠悠地飘来一句:“我是救人的人,也是杀人的人——”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看着机关缓缓合闭,在心里默默地问。
一个人的心究竟有多深,想是任何人都无法窥测。
作者有话要说:尽管这文缺点很多,例如啰嗦啊,景物描写太多啊,情节不突出啊。
但是我写得很热血啊,尤其是这一段,相当热血沸腾。大概我也期望这样的坚定的朋友吧。真美好,尽管文章设定是在这样的一个悲壮的情境下。
好吧,我琢磨意境已经达到疯癫的地步了
今天最后一章,明天继续更新。不出意料,最迟后天就更新完了。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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