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城墙,看见鍊金术的光芒爬上墙壁。阿姆斯特朗和阿尔已经连续工作了好几个小时,他们将花园里的石头鍊成花岗岩,让最底下的七呎变得更厚实坚固。灯火在他们身边闪烁著,而他可以看见温莉盘腿坐在地上,和他们说话。
他没办法听见他们在说什麼,但是他能看见阿尔每个动作里的恐惧和忧急。他在担心他的哥哥。罗伊希望能安慰他,但是他能说些什麼?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罗伊闭上眼,聆听著守卫们的谈话声和城市里传来的微弱声音。就算在这个时间还是能听见风的低语,也能看见地平线上大桥的灯光。
屋里传来的电话铃声让他转头看向房子,他听见路易士说些什麼,然后有人快步的走向他。休斯推开大门,叹了口气,轻轻问道,’你还好吗?还是这是个笨问题?’
罗伊耸耸肩,知道不管他说什麼都会是个谎言。他已经不觉得自己像个人类了:绝望和担忧撕裂了身心,他觉得他像是失去颜色的幽灵,只是重复著过去自己的工作。’我在哈伯克和爱德回来后就会好起来的。谁打的电话?’
休斯的眼神变得明亮,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艾佛仁和麦肯兹中将。他们收到了我们的讯息;看来你想要更多兵力的希望可能会实现喔。他们要找你。’
他几乎叫修斯重复一次他说的话,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一小时之前他们还不能确定有任何被追杀的将军逃过一劫,而现在却有两个,不但活著听起来还状况良好。他直起身来,跟著他最好的朋友走进屋内,觉得平常的自己似乎回来了一部份,头脑里已经开始思考可能性和战略的改变。’他们在附近吗?有说些什麼吗?’
‘没有,我警告他们在我们能确保线路安全之前不要透漏太多。’他走进通讯室,看著菲力忙碌的工作直到他向他们点点头,休斯将话筒递给罗伊。
他伸手接过,将它放在耳边并开口说道,’中将,您要找我?’
‘马斯坦!你还活著真是太好了。我们以为那群混蛋早就把你给杀了。’艾佛仁的声音和平常一样,但语气中却带著一种松了一口气的庆幸。’收到你的讯息了。我的部下花了好久的时间解读出来,但是我们知道你需要所有可能的帮助。你有时间告诉我们一些情报吗?’
罗伊迟疑了一下,或许没有人在窃听他们的通话,但他们却不知道这通电话是从哪打来的。艾佛仁很可能正被一只枪指著—用来搜集情报的工具。
深吸了一口气,他小心的选择他的用词。’我们有理由相信军部高层里有人犯下了某种过失,中将,一件我们都知道的事。我认为这就是我们被杀手追杀的原因。’
他将手撑在书桌上,阖上眼,试图隔离办公室里的所有声音,继续开口说,’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认为我们能采取合法的管道来制裁他们,但在大总统已经再也没办法作为缓冲的现在,我们正在准备迎接军部的攻击。’他的口气缓和下来,补充说道,’你的家庭可能也会有危险。’
一开始话筒另一端的人没有说话,然后他听见有人将手掌盖在麦克风上,紧接著艾佛仁对他的部下命令了些什麼。’他们将在我们说话的同时收到警告,’他在一段时间后开口说道,’我对你的警戒很是敬佩,其他人大概在听到我的名字之后就会将一切全都说出来。我和麦肯兹各有十二个部下跟著我们,而我们现在正驻扎在城市北边的边界。’一个呼吸声通过话筒传来,好像男人不确定自己是否采取了正确的行动似的,’我们等待著你的指示。’
那是一个表示信任的举动,罗伊抬起头来看见休斯摆了一个”快点”的手势。他已经没有时间和多余的选择了。艾佛仁和麦肯兹已经表示了他们愿意帮忙,而他没办法因为自己的多疑就拒绝他们。’中将,请尽量小心的到阿姆斯特朗大宅,我们会等待著您们的到来。’
话筒在他将它挂回架上时发出清脆的喀啦声。他抬头环视著房间,发现里面已变得一团混乱。军人到处跑来跑去,不时匆匆的记下一些事情,交换著怀疑的眼神。罗伊转头看向时钟,发现时针正好指著十一点。最后一班能将爱德和哈伯克安全的带回来的卡车已经要开了,他希望他能真挚的相信他们会在上面。
‘告诉门口的守卫在大概一小时后会有一群约二十五人的团体前来。他们将被枪指著并护送进来,直到我说解除警戒为止。’他将他的声音保持在一种诉说著事实的平板语调继续说道,’我没办法就这样相信艾佛仁和麦肯兹会站在我们这边,但我也没办法拒绝他们的好意。’
休斯转身去执行他的命令,动作里带著知道时间宝贵的优雅。罗伊目送著他离开后转头看向霍克艾,她正站在他右手边不远处。她的手里抓著一迭报告,金色的头发从夹子中滑落,披散在肩上。她大概整个晚上都在忙碌的东奔西跑,就算是现在也不时有人塞给她一份报告,快速的说些什麼罗伊无法理解的话然后匆匆跑开。
到底发生了什麼事?’察觉到周围惊慌的气氛,罗伊问著。不可置信的情绪早就沉淀下来了,而现在所有人都监听著中央司令部的线路,在菲力的指挥下移动著插头。
霍克艾深吸一口气,双眼锐利的扫过纸张上的讯息,努力将报告的声音变得毫无感情。’大总统的死亡已经确认,现在警察局长已经前往现场勘查。格兰在十分钟前回到了司令部,波特兰和他的部队也回到练兵场。’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柯尔似乎接管了总统的权利,下令在司令部里搜索两名嫌疑人。’
胃酸在罗伊体内翻搅著,让他在咽下口中的口水时都感到反胃。两名嫌疑人:爱德和哈伯克。柯尔不知道怎麼在建筑里看见了他们两个。’还有别的吗?有没有讯息显示他们正在被追击著或已经被抓了?’
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著,几乎没有听见霍克艾的回答,而当她所说的字句缓慢的传送到他的脑中时,他觉得胸口的沉重似乎减轻了一些。’他们最后被看见的地点是在厨房附近,在一个楼梯间的最末端。柯尔认出了爱德华,但从我们得到的消息听起来,因为通往走廊的门被封死,所以他没能抓到他们。’
‘鍊金术,’罗伊明白的说,还颤抖著的呼吸让他虚弱的笑著。’爱德大概将他困在那里来争取逃走的时间。’
霍克艾调整了一下她立正的姿势,而罗伊脸上刚露出的微笑也在看见她紧张的表情时消失无踪。’准将,我最后收到的讯息显示所有中央的交通都将暂停。不但卫兵将不会换班,爱德和哈伯克也没办法搭乘货车离开。’她抿紧嘴唇,飘向远方的眼神流露出担忧的情绪。’我不知道他们要怎麼从那里出来。’
他的思绪像鸟儿掉落的羽毛衣样飞散。他试图抓住它们,让他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有足够的力量来思考,但那却是没有希望的—他被恐惧淹没,担心的情感变成他的重心,而平时的冷静和逻辑却遥不可及。
他实在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爱德和哈伯克的情况;他们或许正惊慌失措的到处逃窜,躲避著蜂拥而来的军人。他必须逼自己想起他们是受过训练的军人这个事实,而他们和任何人一样有机会从司令部里活著出来,但就算是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恐惧还是悄悄的爬过他的皮肤,侵入他的骨髓,让他全身发冷。
走向桌上放置的地图,他眼神空洞的盯著它,试图让那个理性的自己回到脑海里。中央司令部本身就是一个由走廊构成的巨大迷宫,有些是常用的,也有些早已被遗忘,而在爱德和哈伯克出来之后,还有广大的练兵场和乱七八糟的市区街道。如果换作是他自己,他会怎麼做?
在他思考的同时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努力的无视脑海中那些恐怖的画面。但比起这些恐惧,自责的情绪更是紧紧的缠绕著他,而他不只一次发现自己正深深的责备著自己。
他根本不该派他们去的。应该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但他根本没尝试就放弃了;他将这个计画弄得好像唯一的办法似的,就这样赌上一切。罗伊低下头,专注在自己体内的思绪,办公室里的吵杂渐渐离他而去;他控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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