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晰,吴邪怔怔地看着张启山,「张隆半就是……盘马?」他身上的纹身、他说的那句话、他突然的疯狂、他从未对自己痛下杀手……
「你现在才知道,已经迟了。」张启山脸上的笑意未收,「他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要让你脱离张家的掌控范围,只可惜凭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抵得过命运。」
话中有话,语带威胁。
吴邪沉默了一阵子,深吸了一口气,用坚定的目光看向张启山,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你究竟想说什么?」
在他还纯粹只是「吴邪」时,他跟张启山的接触十分短暂,对于张启山的想像完全只限于一名心怀恶意的老者,但恢复了记忆的吴邪绝不敢再以这么片面的方式来评断张大佛爷。这个男人敢于只手推翻一个古老家族近乎千年来的游戏规则,顺应着时间的变化,作出对自己伤害最小的决断、更一手培养出了张起灵作为自己的棋子。
这样的人,绝不可视之等闲。
「多年来,你是起灵之外,第二个敢直视我眼睛的人。」看着他的神情,张启山的笑意加深,「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实验?」
那是一个关于正义与道德的实验设计:今天有一辆煞车失灵的火车,轨道的不远处分成两轨,一轨年久失修,通向万丈悬崖,另一轨上因为正在修铁轨,有足够的障碍物作为缓充,然而,上面正有一个修铁轨的工人。
如果保持原本的行迳轨迹,全火车的人都会摔下悬崖死亡,但若是拉动一个把手,改变轨道的方向,死的只会是那个修铁轨的工人。
「孩子,如果今天那个把手就在你的眼前,你知晓一切可能发生的结局,你的选择是?」张启山的语调悠悠,吴邪闭上眼,叹气的话语是早已经知道答案的问句,「难道这一切是由我来选择?」
「的确不是。」张启山又看了吴邪片刻,才转过了话题,「起灵把鬼玺交给你了吧?」
「现在不在我这了,被解连环丢了。」
「也罢,起灵把封印鬼玺交给你,就是为了要用鬼玺压制你体内的麒麟血之力。他长年离家,并不知道这几年来我作的研究,我们使用陨玉,又多制造了好几个鬼玺,已经成功地封印了秦岭的青铜树。」
「……秦岭。」吴邪低垂的眼帘下是闪动的目光,低声重复了一次。而张启山一只手轻轻地敲了敲伏手,慢慢地道,「就是你还是吴邪的时候、你那个朋友解子扬交易的终极,也多亏他的存在,我们进行了好多实验,不只证实了封印终极的方式,还观察了青铜树消失后,与之交易的人们会如何。」
「你不会以为,解子扬是秦岭青铜树的唯一一个实验品吧?」他的视线迎上吴邪的目光,态然自若地起身,自身后的书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资料夹,朝吴邪递了过去,「自己看吧。」
很早以前,张海客就跟他提过,秦岭的青铜树不过是残次品,但透过对于秦岭青铜树的研究,仍然可以推估张家与终极的关系。当年解子扬一行人所遭遇的山难,从头到尾都是张家人的计划,被困在秦岭的时期间,那群大学生各自与秦岭的青铜树进行了不同形式的交易,如解子扬获得的是「物质化自身与他人」的能力,而他有三个同学一起遇难,其中一个人畏惧孤零零地死去,产生了「以记忆为代价,让其他两人延长寿命」的能力。
在实验之中,他们证实了「以契约者的血与鬼玺能够封印终极」的假定,更确认延长寿命者不会在青铜树消亡之后立刻死去,而是渐渐地变回普通人类的身体状态。只有物质化出来的个体会快速地衰弱,最终失去记忆、力量,与生命。
「给我看这个,又能如何?」吴邪快速地扫过了报告的内容,放下那叠纸,看着张启山,又淡淡地开口。
「别再装傻,你明明是个聪明的孩子。」张启山摇了摇头,「一直以来,我们的家族家透过盗掘坟墓而掌控世界的脉动,但在现在已经少有人兴土葬,这不是钱财的问题,这是资讯的流通与交换的重要性。本家与外迁的纷争已不复存在了,这成为所有张家人所共同要面对的问题。」
吴邪怔怔地看着张启山,而张启山的脸孔上、是有恃无恐的坦然。
「人类总是想要一切其实不需要的事物,只有体会过了后,才知道其中的滋味,我们都活了太久太久,充份的明白长寿的痛苦与负担……」
所以,一切都明确了。有一列生命的火车搭载着所有的族人,失灵的刹车、没有办法再掌控的速度,如果眼睁睁地什么也不做,这个孕育了所有人的家族就会消亡在时间之中吧?吴邪几乎要荒谬地笑了起来,想要把整本笔记本往张启山的脸上摔过去,想要高声笑骂:关小爷屁事。但是他做不到,已不再「只是吴邪」的他做不到。
张起灵为何不能杀害一个张家人、为何始终背负着沉重的责任。吴邪终于有点明白。
他们都是这扭曲的家族之中,最典型的怪物,除了张家以外,他们早已没有其他的归处。
突然之间,已经不再「只是吴邪」的他又回到了「还不是吴邪」的时刻,又回到了那片广袤的草原之上,呼啸而来的风夹着野兽的奔嚎,他们的字典里都没有逃,但手心是那样的温热,紧紧地交握着,以为就可以这样再走过下一个世纪。
张起灵唤他的第一个名字:齐羽。
强烈的混乱与悲伤从心口涌上,一直一直以来,从他出生、被当成争权的工具、他初见到张起灵、长长的一把刀刺进他的胸口、张起灵把他留在身边、教导他许多事情、最后洗去了他所有的记忆,把他送进吴家――纷杂的过往如跑马灯在他眼前浮现,太过紊乱,化不成谁的脸孔、提炼不出谁的嗓音。吴邪觉得既熟悉又疏离,几乎双眼刺痛。
「如果我不成为张起灵……如果我不成为族长,凭我体内的麒麟血,我可以封印终极吗?」隔了片刻,吴邪深深地吸了口气,压抑地问道。
「起灵的麒麟血是制造出来的,本来在你们那辈中,你才该是麒麟血最强的继承者。虽然尸蹩丸损害了你的血液纯度,封印鬼玺更抑制了你与终极的共振,但随着你逐渐地成熟,你的麒麟血强度早已与起灵已经不相上下了。」张启山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说,你无需担负失忆的责任,仍然可以做到同样的效果,这也是我寻找你的原因。」
张启山苍老的声音激不起反响,冰冷而沙哑。而吴邪闭上眼睛,几乎在心底的世界里看见了失速的火车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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