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次……我真的好爱你。”

没有料到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听见这样煽情的话语，阿初的爱其实已经对他说过无数次，可每一次听来，都会怦然心动。

瞬时阿次就再也发不出火，被那一句柔情的好爱你，说得满脸通红。

“你……你都说过多少次了……”

“说多少次都不够。”

阿初的怀抱比阳光还要温暖，只是这样轻轻一抱，阿次就忘记了所有，在这属于两人的悠闲时光里慢慢地品味着生活，享受着爱情。

小镇上的人，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对他们更是敬重又佩服，每每相遇都是笑脸相迎，甚至遇到去集市买东西回来的大叔大婶会把兜里的水果点心随手分给他们。

阿次微微笑着，他也变得越来越喜欢出门，越来越不介意世人的眼光，就好像这个小镇上的人都默认了他们间的关系一样。

荣升也已经不再纠缠，他也不用担心被迫与阿初分开，这一切的一切，就和多年前一样，在绝境里逢生了。

就让他们这样，彼此相伴到老吧。

无论在亲情还是爱情里，都没有赊欠这一说，其实谁都不欠谁的，可他们就是偏偏认为自己欠了多方太多，太多。

阿次已经习惯了十几年的轮椅生活，阿初也在家居的布置上尽可能地为了方便阿次做了改善，可他也偶尔看到阿次坐在那里眺望远方的神情，就好像是在羡慕飞翔着的鸟儿。

可他从来不曾问起，不敢去触动那让两人都伤心的往事。

阿初这辈子从没有那么恨过自己，虽然阿次宽慰他无数次，他还是固执地认为把阿次推向轮椅生活的人是他自己。

他每每想到，都会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那种揪心的痛楚，哪怕是过了十几年，依然存在。

当他想到曾经有一个午后，他支撑着阿次在静安寺的院子里迈步，他心中是有多么的喜悦，他至今都忘却不了阿次在顺利迈出一步后脸上那种欣慰的表情。

抹杀了这一希望的人是谁？是自己啊。

如果他当年不那么嚣张，如果他当年不那么自以为是，如果他当年能学会低调，如果他当年能多在阿次的立场上考虑一下……

然而那么多如果，都已经只能是假设，事实已经无力扭转。

他想嘲笑自己，人就是那么犯贱，一清闲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阿初舒了一口气，看看身边已经睡着了的阿次，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发迹。

阿次，大哥对不起你。

阿次的拥抱覆盖上来，轻轻的，拥抱着说，大哥，对不起……

草地上，阳光下，阿次的手握在他的手里，交叠着，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

烽火硝烟，一路蔓延，鞭子抽在身上，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耳边似乎能听到凄厉的惨叫。

甚至像是骨头被折断的让人胆战心惊的声音。

“不……不……”

血，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渗在指纹里的……等到他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满手的血。

鲜红的，刺目的，像钢针扎入心里，痛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啊……”

阿初身体猛然一怔，惶然从梦魇中醒转。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在这样逼真的场面里惊醒，像谁将画卷在他面前撕碎，几乎都能听到那撕扯心灵的声音。

真的……是无与伦比的痛啊。

阿初恍恍惚惚的吸了一口气，觉得鼻子里堵的难受，翻身的时候，眼角有什么东西滚落了下来，伸手一摸才发觉竟然满脸是泪，不知道是哭着醒的，还是醒来以后才痛哭的。

这么一想着，刚才那种心酸难言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阿次，阿次……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我，你也许不会承受这样多的苦，不会忍受这样绝望的事情……

越是这样想着，就越是不能克制心里的酸痛。

深深的叹了口气，又吸了吸鼻子，还好阿次似乎睡沉了，没有醒。

阿初又胡乱抹了一把脸，总算是抹干了脸上的泪痕，但心里那种胀痛的感觉却还是无法诉说的苦闷。这样的感情迫使他侧身挨近了正在熟睡的阿次。轻轻的拉过他的手，挨近他的身边，用唇慢慢的在他额头上烙下一个个浅浅的吻。

轻缓的摩挲，仿佛只是想以此慰藉自己心里那种空落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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