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年纪?”表舅似乎觉得自己这么问话太突兀了,讪讪笑了几声,又解释道,“他表妹今年十八,也该介绍个对象处处了,我看小伙子模样俊得很,和我家姑娘正配。”
说实话,明焱并没有听懂土话,不知道如何回应寒暄,云里雾里地望向肖从朔。
肖从朔也十分尴尬,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这个表舅他只见过两次,名义上的亲戚,实际上与陌生人无异。现在他这么突兀地嘘寒问暖,甚至关心起明焱的终身大事,实在让肖从朔接受不来。
“你外婆年纪大了,几天前不小心摔了一跤,腿骨骨折,到现在还住在医院里。”表舅并不在意年轻人们不搭话,语重心长地说,“你要经常回来看看,她一个人在村子里生活不容易。”
因为肖从朔的特殊,自幼就被父母抛弃,外婆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的同时,也被村里人排挤孤立,甚至连亲戚间都互不联系。没有人会跟能见到鬼怪的人家沾边,生怕惹祸上身。
肖从朔知道,外婆原本可以过得很好,是因为自己才这般艰难。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车灯照亮了村边的田埂,看家护院的草狗被车声惊醒,呼嚎声此起彼伏。
“已经到了。”透过满布灰尘的车窗,肖从朔看见天色微明,黑夜将尽。
明焱忽然示意他噤声,低声问:“你听到什么了吗?”
安静的田埂上,除了汽车的声响,似乎还有人在轻轻啜泣,空灵、缥缈,不绝如缕。肖从朔也听到了这若有似无的声响,在诡秘阴森的长夜里,不寒而栗。
明焱回眸望着货车后窗外面,暗暗一扯肖从朔的衣袖,示意他快看——
女人的长发飘摇在风中,掩住她的面容,只有脖颈上硕大的血洞露在外面,触目惊心。眨眼之间,她已飘忽着消失在夜色里。
若不是明焱拉他来看,肖从朔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眼花,误将夜枭当做鬼魂。
“这是什么东西?”肖从朔不安地压低声音问,“她似乎在尾随我们。”
“是鬼。”明焱也只看见长发女人飘忽而去,至于究竟为什么跟着他们,一时半会儿无法解释。
前脚进村,后脚遇鬼,明焱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他总觉得,肖从朔这一趟回家探亲,绝不会太平。
果不其然,肖从朔的手机又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座机。
肖从朔疑惑地接起电话,听到外婆的声音在那一头响起,苍老而焦急:“小朔,不要回来,不要回来!”
肖从朔一惊,几乎脸色发白,本要追问下去,谁知电话彻底被掐断。
肖从朔紧握着手机,压抑着惊慌,稳住嗓音问:“表舅,外婆情况怎么样?”
“骨折住院,本来差点下病危通知,幸好救回来了。”表舅仍在头也不回地开车,谁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肖从朔还不想与他发生争执,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另找理由试探:“我现在就想去医院探望她老人家。”
明焱也意识到什么,补充道:“老人家独自住院不方便,我们想现在去给她守夜。”
说罢,二人默契地互望一眼,即刻明白对方的意思。明焱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发觉早已被锁死。他朝着肖从朔摇摇头,暗示跳车不可行,静观其变。
车灯照亮了前方农家院子,一声鸣笛响彻夜空,铁门被人缓缓打开。小货车开进院子里,表舅熄火下车,仍旧笑呵呵的模样:“大晚上的,去什么医院,先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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