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祭天的事情已经让柳渊公然违逆了皇上,他不想再让柳渊做出任何不符合他现在身份的事情。
任青久久伫立不动,久得让柳渊耗光了耐心,忍不住自己走过来,却不敢走近,早早地停下来,等了一会儿,终于道,“我听说你从王贤那里搬了出来,便过来看看。”
任青看着对方那熟悉的眉眼,嗓子一阵发紧,低下头,“不错。”
“你乔迁新居,肯定要添置些东西,我带了些,你看看需不需要。”柳渊指了指身后的几个箱子,试探道。
“柳渊……”
“好,我知道,你不在乎身外之物,”柳渊听出了任青语气里的拒绝,苦笑道,“可你身边也没有服侍的人,我留两个人照顾你和乐菲,总可以吧?”
“不用,”任青终于抬起头来,目光闪烁,“我们总要习惯……”
“习惯?习惯什么?”
习惯为琐碎的事情发愁,习惯忍辱偷生的生活,可话一出口,却已经失去了讲出来的意义,只能浅笑,“你都明白的。”
柳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拉倒自己面前,“任青,你不能和我划清界限。”
“别傻了。”
就这么不欢而散,往后的日子柳渊又来了几次,却毫无例外的都吃了闭门羹。何况登基大典已过,他按理早就应当离京回到守城,此番却是不能再拖,终于启程。
任青站在自家紧闭的院子门口,定定地出神。
“哥哥,柳哥今天走,我们不去送他吗?”
任青低头,看见乐菲大大的眼睛怯怯地望着自己,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去了。”
“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哥哥。”
任青扯出一丝微笑,摸摸乐菲的头,“和你没有关系。”他转过身去,却是有些站不稳,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喉头忽然一阵腥甜,任青心中一惊,是血。
“哥哥!”乐菲害怕的抓紧他的衣袖,又赶快松开扶他起来。
任青两眼一片花白,努力站起来,血一阵阵涌上喉头,却都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哥哥,你怎么了?”乐菲带着哭腔问道。
任青低声道,“我没事。”走了两步,胸腹的绞痛却愈发难忍,竟是有些站都站不稳了,只能踉跄地扶住廊柱。“乐菲,你过来。”任青招招手揽过乐菲,从怀中掏出银子来,“你去看看能不能请个大夫回来。”刚说完,转念却又放心不下乐菲独自出门,改口道,“算了,我也没什么大事……”可话未说完,鲜红的血已经失去控制似地一口口从嘴里涌了出来。
“哥哥,我去,我去。”乐菲颤抖地从任青手里把钱抢过来,大大的眼睛忍着泪,“你千万不要有事,不要丢下我。”
任青一把拉住她,可身体乏得竟是令他自己都对自己没了信心,只得轻声叮嘱安抚,“不用担心,我没事。你且去找找,找不到就算了。”
乐菲的嘴紧抿成一条线,重重点了几下头,便飞奔出门。
只怕是油尽灯枯了,任青看着满地的鲜血,竟有一丝解脱之感。
一步错,步步错,到如今,终于也该有个结果。
第七十一章
“把人逼到这份田地,确实不应该了。”
“柳渊,我所说的,是唯一可以让你们有个好结果的方法,你若是还在犹豫,我等得起,他,怕是也要等不起了。”
“这人为了你,便是性命也可以送上,难道你却舍不得这虚无缥缈的名声?”
浑浑噩噩,日夜混淆,任青缠绵于病榻,竟是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又是梦境。
这个柳渊是真实的吗,他不是早就应该走了吗,与他永生不得再见,任青竭尽全力振作精神,定睛看去,却是失望一场,没有,没有人,他不该有幻想,幻想只会让人更加痛苦。身边的乐菲在哭泣,守着他不肯离开,直到被人劝走,可是又是谁在照顾乐菲呢?他后悔最后没能把乐菲托付给柳渊,是他太过自负,以为自己还能支撑一些时日。
难得的阳光明媚,他骑在他惯常的坐骑云英上,旁边是潺潺的小溪,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更遥远的隐隐约约的海洋。竟似极了多年以前,那段他从碧海鸢城赶往丹凤赴任的时光。
“公子,你来了。”
任青回头,是曲涯和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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