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或许很快自己就会像火山一样爆炸。他只是需要一个时机。

耳边突然一声轰然巨响。

二宫腾地爬起来，相叶已经下意识地一把握住他的手，向车边观察情况。松本把车停到路边，车载通讯器上还有横山他们瞬间严肃下来的声音。

松本跳下车，向远处的大桥张望，山下和生田从后面的车冲下来，手上是生田特意带的望远镜。

“什么情况？”松本看着远处桥下的滚滚浓烟，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好像是列车脱轨。”山下说：“横山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但最近的医院在M城，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松本润的脑中响起尖锐的哨音，山下的嘴一动一动，他却在那之后就再也听不见这个人的话了。

几千米之外的地方又有新的焦土，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浑浊的红黑两色，世界下起滂沱大雨，却浇不灭因为化学燃料而生生不息的火。

那是他噩梦里的鬼火，与之相伴的还有流不完的血和没有尽头的遍野哀鸿。他脑子里的时钟发疯一般飞速旋转，滴滴答答吵得人几近崩溃。

救护车赶不过来，没有急救人手，你还要坚持，他不在你身边，而这个人已经没救了……

山下差点被松本一拳击中，堪堪躲过去，就看见用力过猛的松本已经跌坐在地上，战栗着缩成一团。

前方的樱井跌跌撞撞地跳下车，冲过来把松本紧紧抱在怀里。

“小润，小润？没事的，你看看我！”樱井用力制住对方颤抖不停的身体，松本的脸上湿成一片，分不清汗与泪，瞳孔中写满悲恸与恐惧。

“救护车……”

他声如蚊讷，只有凑得最近的樱井才听见了其中的痛苦，忙向山下大吼：“快去开救护车，开警示灯和嗡鸣器！”

山下心头万般不解，生田已经拔腿回到车上发动引擎。

刺耳的鸣笛声划破河谷之间空空荡荡的公路，红光在松本微散的瞳中汇成一片暖色。

“小润，救护车来了。是我们的救护车！”樱井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看，我们有最好的医生和最全的药品，我们这就去救人。”

松本渐渐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他竟然回来了，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低沉的声音陌生又熟悉，比以往都要温柔，钻进他的噩梦里。

“……我们可以把他们救回来。”

他的眼里有模糊的同伴的脸，每个熟悉的面孔上虽然紧迫但永远保持冷静的神情。他们看着他，也看着远处即将逝去的生命。

龟梨从无线电里传达其他医师的意思，生田摇下车窗，对樱井说：“先把松润带回车上，我们去事故现场赶一波急救。”

樱井点头，二宫等人已经打开了车上还没拆包装的常规配备，也给松本腾了位置。

去现场的路上换成相叶开车，二宫坐在副驾上，眉头紧皱。半晌，说了一句：“你伤刚好，别太拼命。”

相叶眸色一动，点了点头。

后座的大野给松润做了检查，开始危机引导。

松本在樱井的怀里发着抖，耳边是大野冷静而平稳的声音和震耳欲聋的鸣笛声。他们速度飞快，几乎赶上了他脑中那个发疯的时钟的节奏。

“松本医生……”

松本润觉得雨水打在脸上，又被人擦干。他知道那天的雨很大，让他看不清眼前，也看不到以后。

而现在，有人帮他擦干雨水，开拓出视野中的清晰前路。

“润？”

松本润长吸一口气，跌坐在座位下，胸口剧烈起伏，而眼前逐渐清明。

“小润。”

松本回头看樱井近在咫尺的脸。

而那人身后的车窗外，天光响晴。

第11章

早上7点，龟梨和也戴着眼镜顶着凌乱的小马尾，怀抱三四摞档案夹走进总住院办公室。墙上的电视刚刚开始播送早间新闻，锦户亮一边吸着泡面一边在堆满输液卡的桌子上腾了个地方。

龟梨放下档案夹，抽抽鼻子：“还挺香的。”

锦户寂寞长叹：“从TOMA抽屉里翻出来的，我都没敢看保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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