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野的语气非常生硬，但林楚臣也没工夫计较这个，他从后面看得清楚，成野的肌肉是绷紧的，整个人呈现一种即将进攻的状态，可见门外这个看起来战斗力不强的老人给了他多大的威胁。林楚臣知道自己对于这对舅甥的关系并不那么了解，很多情况成野都没有跟他说，所以他的判断远不如成野那么精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后退了两步，转身去了厨房。

“小野，你不能这么固执，你这样大家都没好处……”

“呵，”成野哼笑一声，“大家？我看是你又打算用点小恩小惠诱惑别人上套吧？怎么着？您这兜里这次装的是麻醉药、□□还是□□啊？是不是准备撂倒我拖回去继续关起来？哦，不对，我已经没有价值了，你要的是他，你打算用给我治疗作为交换，把他骗去做你那见鬼的实验，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做！梦！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再碰他。”

“我是为你好，这是个双赢的局面，我保证……”

“放屁！”成野一口口水喷到老人脸上，他也是气急了，全然顾不得什么体面和教养，“那抱着你的双赢进棺材吧，我没兴趣。我就算最后神志不清，每天疼得要死要活，也会待在他身边，让他照顾我，如果我死了，把我送到火葬场然后埋掉的也会是他，不是你。”

成野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都气红了。他现在恨这个人，不亚于恨自己的杀父仇人。如果他能早点回来，如果这个人不困着他，甚至用药物让他一直意识不清，林楚臣也不会受那么久的折磨，也许就不会伤心过度而一直心脏痛。

他其实很早就醒过来了，但这个人关了他一年，还几次试图清空他的记忆，让他变成废人，如果不是他最后找机会逃出来，这个人可能还会关他几年甚至十几年，他或许会完全忘记林楚臣，只剩下林楚臣一个人在悔恨中渡过后半辈子。

他怎么可能不恨？他怎么可能再答应和这个人合作或者做交易？他宁可就这样下去，头痛也好，短命也罢，最起码一切都在他的控制当中。如果他会死，他也有时间让林楚臣慢慢接受这件事。

“别在这儿算计了，都是一家人，谁不知道谁啊？滚吧，滚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否则下次见面我不保证我不动手。”

“成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楚臣再次出来了，他按着成野即将关上大门的手，无视成野的目光，直接看向门外的人，“你说你能治好他的头疼？”

“臣哥这事你别管。”成野语气冰冷，口气不容置疑。

林楚臣也不肯让步：“不，他能救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

“臣哥，这个咱们待会再说行吗？我先把他处理好。”

“不行，成野，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我……”

门外的老人看准了这个机会，火速拿出一张名片递过来。成野要抢过来撕掉，林楚臣却比他快了一步。

成野咬了咬牙，对老人说：“走吧，别打他的主意，你敢动他，我不会让你好过。我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什么脾气秉性你应该明白。我要是不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行为底线道德标准法律法规都不管用。你把我逼急了，我会杀人的。”

老人走后，门内的两个人呈现了僵持的状态，他们都明白对方的考虑，却又都坚持自己的想法，互不相让。

半晌后，还是成野先做了妥协——只能是他妥协，因为林楚臣连妥协的机会都没有，他根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臣哥，我必须跟你坦白，我确实伤了脑子，为什么医院检查不出来这个原理我也没想明白，但是我确定，我的大脑出了问题。有一些药物，还有……反正就是实验前的处理吧，实验中其实也有，主要就是针对大脑的，我不清楚实验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但是我确实穿越了。”

林楚臣身体一僵，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成野，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我见到了过去的你，不过时间特别短，我就被召回了。而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浑浑噩噩的，就像身处于混沌之中。我觉得应该是实验导致了脑部损伤，但混沌阶段却不知道是因为损伤还是他做了什么手脚——嗯，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强制植物人，就是用药物和机器强迫人保持植物人状态进行自我修复，如果是清醒状态，自我修复的进度太慢，很可能没修复好就挂了。”

林楚臣点点头，他确实听说过一些。

“后来我意识恢复了，但他不肯放我走，说要进行治疗，终止治疗会有危险。治疗确实有效果，但我想见你，我就算死也想死在你身边，所以我就找机会逃出来了，”成野抓住了林楚臣的手，“后遗症应该是因为治疗过程没有完全完成，但这个真的就只是疼，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不用担心。”

林楚臣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什么。

“我不想治，我不想给他控制我，或者篡改我记忆的机会，也不想让他有机会接触你伤害你。这些方面我们了解的太少了，很容易被他算计，我不敢尝试。“

林楚臣想了想，退了一步：“我可以陪你去。”

“不行，臣哥你不知道……”

“我知道，”林楚臣按住成野的肩膀，“我知道很冒险，但值得一试，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而且万一以后还有别的后遗症呢？他是你舅舅，他总不会害你，我相信他肯定不会故意伤害你的身体，那么就还只有两种情况，第一，他用你要挟我，让我继续帮助他实验，第二，他不好好治疗，或者是让你失忆。但这些我们都不怕，治不好就回来，应该不会更差了，我也不接受他任何条件，还有失忆这个，咱们可以让他把所有流程和条件都说出来，我们核对清楚，确认没问题再开始。这个过程中，我会严格保证治疗按照之前说好的进行，他打不过我，我能保证。”

成野皱起眉头，却没有反驳他。

“我们在前期交涉时就杜绝所有风险，然后我会保证流程，这样以你的聪明和我的战斗力，我觉得我们应该能安然无恙的。”

“可是……”成野还是非常犹豫，他总觉得自己舅舅不会这么老实。

“试试吧，一旦有任何问题，我立刻要求终止治疗，然后带你回来。我能做到的。”

成野十指相对，盘腿坐在地上，过了很久，他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表示自己也退一步：“那你答应我，咱们当天去当天回，不住在那里。不吃他给的东西不喝他的水。我检查方案，然后你监督，不要临时修改。不要答应他任何要求，哪怕是为我好。不要让他碰你，也不要让他的任何其他玩意接触你，更不要吃他给的药。”

“好。”

第124章番外二后遗症（3）

老爷子的临时实验室在一个郊区别墅里，别墅虽然是独栋别墅，但周遭还是有居民区的，林楚臣不得不感慨，这位爷也不知道是疯了还是艺高人胆大。

他们在成野和林楚臣住的地方确定好了所有流程，然后便驱车前往，到了之后，成野又拉着人随着仪器重新确认了一遍。

林楚臣眼睛也不眨地盯着，唯恐错过一个细节，这都是性命攸关的，他们俩外行人，跟一个专家斗法，只能用这种笨招数。

好在成野也不是完全不懂，他多少还是能看出整个治疗过程是否有问题或者隐患的，等再一次确认完毕后，他私下冲林楚臣做了个“OK”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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