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分神没注意,黑马忽然挣脱缰绳,长啸一声,蹄子一扬,急急奔向那边,它跑到枣红马面前,欢脱地来回走动,马尾一甩一甩的。
畜生也会献殷勤呐。
作者有话要说:
网站抽了,新章没有显示出来,重发一次
第7章回城
恐马撒野伤人,王京赶紧去牵缰绳,嘴里吁吁两声,把黑马安抚住,勒紧绳子往回拉。
黑马爱作怪,仰身直背撅蹄子,任你使劲儿,死不回去。
旁边的看马人帮忙拉,两个精壮的汉子齐齐使力,缰绳勒得死紧,黑马痛得直叫唤,鼻孔噗嗤冒白气,但就是不肯挪一步。
韩东林目光沉沉,薄唇紧抿,大抵有些不忍心,缓步上前,示意把缰绳给他。
“烈马不畏鞭箠,越是逼迫,它便越倔。”
王京和看马人今天见识过他驯马的功夫,故而信任,将绳子交由他。
“那劳烦韩少爷了,不过这马脾气古怪,韩少爷万万小心。”王京谢道,全心盯着黑马,生怕它发疯。
韩东林嗯了声,他先隔着距离打量了一会儿,再靠近,白皙修长的手轻抚马脖子,渐渐,它由焦躁变得安静,不似先前那般噗嗤噗嗤直喘气。马是十分有灵性的动物,它垂头,用尾巴扫了扫韩东林。
韩东林拍拍它的脑袋,以示回应,拉着缰绳往它的马房走,这怪脾气的畜生甩甩马蹄,听话地跟着他。
他其实远远就瞧见了洛玉,昨儿洛玉替他出头的情他记在心里,可碍于面皮薄,没主动打招呼,现在走到跟前了,怔了怔,微微颔首。
“多谢韩少爷了。”王京道,这畜生野,难以驯服,所以同一批马里就它还留在马场,枣红马是上个月新搬到这处马房的,黑马寻到机会就到它的那处去。
“不用。”韩东林沉声道,天色已晚,他要快些赶回城,“今日有劳王场主,某三日后来领马。”
“成,老何,送送韩少爷。”王京应道,他还要给洛玉授学。
老何,也就是看马人,刚想应下,却被洛玉抢先:“正好我也要回城,一起吧。”
王京惊讶,这刚来,马场闭场后才开始学习呐。他为难看了看旁边管家的脸色,见管家点头,他识趣住嘴。
韩家对韩东林跟下人没甚差别,来这儿选马,独身一人,还是走路,风雪交加,那滋味儿不好受。韩东林略微迟疑,他穿着单薄,松林里吹来的冷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他喉头滚动,半晌,声若蚊蝇道:“多谢。”
少年心性使然,他与洛玉年纪相仿,却是云泥之别,一个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一个寄人篱下、捉襟见肘,站一块儿,对比鲜明,十几岁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受了人家丁点馈赠,感激之余又觉得窘迫。
洛玉在学堂的表现过于冲动,操之过急则事与愿违,他了解韩东林,这人既谦逊知礼,也心狠手辣,他现在是稚嫩乖顺的奶豹儿,听话好欺,等他长大,一口就能咬断你的脖子。他隐在暗处伺机而动,初掌大权时,带着一道圣旨就抄了淮西王府,韩家上上下下百余人被斩于集市,他踏着亲族温热的鲜血,愣是连眼都没眨一下。
上了马车,韩东林局促坐在一隅,他挺胸直背,眼睛看向车外。
洛玉用余光偷瞧他,短短几日光景,又瘦了,一把骨头像竹竿,他双手红肿,生了许多冻疮。
洛玉将暖和的手炉递给他:“白芨能治冻疮,磨成粉泡软后外敷即可。”
闻言,韩东林下意识把手缩进袖子里。
车内空间狭小,此遭变得异常沉闷,洛玉把他的手拉出来,把炉子硬塞到给他,说道:“令尊与家父乃是同僚,且曾有恩于洛家。”
言下之意,对你好是报恩,应该的。
韩将军生前作风正派,秉公任直,素来与洛承南这一派玩弄权术之人渭泾分明,何来恩情,不过哄他罢了。
听到他说韩将军,韩东林终于动然,冷漠的眼中有了暖意,他动了动嘴皮子,话到喉咙,生生咽下肚。
洛玉打开抽屉,车中间安有楠木小桌,他拿出两盘糕点和一壶茶,那玉制壶晶莹剔透,保温效果绝佳,过了半天茶水仍旧热乎。
“喝口茶罢。”洛玉倒茶,把杯子推向他,“后日的选拔赛,你选文试还是武试?”
毕竟是多活二十几年,更通相处之道,寻到话题聊,容易拉近距离。
选拔赛有文试武试两种,文试诗词歌赋,武试夺旗,学生可根据自身情况选择,可选其一,也可两者都选,时间是错开的,分上下午半天。
“武试。”韩东林回,他不爱说话,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沉默寡言,周身透出一股冷冷煞气。
出乎意料,他笔试第一考入应天书院,洛玉还以为他肯定会选文试。
不过想想,刘瑞堂是文试的主考官,书院里关于刘瑞堂为他出山的事传得众人皆知,许是为了避嫌。
洛玉很有自知之明,他那点水平参加文试,怕要气死考官,妥妥的武试,另一方面,书院多是文弱书生,参加武试的人较文试的人少得多,竞争相对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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