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道光转瞬即逝,可寒意还浸在骨头里。
沈南风的剑气,从来都是温和浩荡,和他的人一样,可是今天的冷,又从哪儿来。
不知哪位师兄突然爆喝一声:退!
虽未明说,唐笑之已经明白。
杀气,唐笑之,快闪开。
他动也没有动。
一片衣袂荡裂之声。
整个天都是灰的,所有的光都凝在沈南风手中双剑上,那光似有实体,尖利若刺,寒凉如月。
剑光的尽头,是花一样红的血。
沽酒的老人瞪大眼睛,倒在地上,胸口被戳了两个洞。
沈南风冲他点了点头,一派安然,“这就是理由,唐公子,在下从不是个好人。”
剑破长空
唐笑之从小就转遍了巴蜀的每个角落。
双月湾皎皎霜晨,凌云壁浩浩山风,云来镇曼曼轻烟,碎星楼绵绵清华。
在他十岁那一年,从卧龙谷偷偷溜出去,走了两天两夜,走到双月湾。
那时候的天乌压压、黑漆漆。镇子里灯火闪烁,酒楼上欢笙曼舞,他抱着膝盖,一个人坐在墙角。沽酒的老人点了盏昏暗的马灯,挂在木桩上,风吹得那盏灯明明暗暗,下一刻就要熄了似的。
老人家给他打一壶水,说,谁家的孩子,半夜一个人在外边。又说,犯错了,也要回家。不会有人骂你的。
十年后,他站在满目风雨里,在淼淼春雨笼罩下,愈发见得远处青山含黛,身畔江水如烟。
寒风起,飞鸟散。
沈南风衣袂飞舞,倏然扑出,直奔唐笑之。
唐笑之手足剧颤,忽然咬牙一笑,斜插在腰侧的扇子凌然脱出。四周的唐家暗器带着刺骨寒光,漫天飞花流星般射向破碎酒棚中的两人。
沈南风近不得他的身——以身法诡谲见长的唐家功夫,如果这么容易能让他人黏上,倒是一个笑话。
电闪雷鸣,风雨大作,沈南风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微笑,看了看唐笑之,人已向右侧的唐家人马冲了过去。
衣衫鼓舞,剑光隐于其中,雨水触及他的剑锋就飞花碎玉般四散而去,击在他剑匣上的暗器锵然飞起,冲破雨网。紧接着,无数暗器跟着飞来,如银蛇乱舞,裹挟着雨丝劈头盖脸而来。
沈南风于刀光剑影中踏风而行,他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后背一道危险的寒意,紧紧盯着自己心口。
唐笑之的扇子呜呜作响,在风中旋转飞行,携起一股凌厉异常的气旋,直往真武后背击去。
沈南风心中一紧,陡然揪心,扇子还未击中他,可从心房裂开的疼痛往周身四散而去,惊得他几乎从空中跌落。当下一个转身,背门整个儿露在唐门的暗器中,堪堪避过那把扇子。
黑色的扇子在他脖子上划过一道血痕,右手剑碰撞着铁扇,左剑辗转卷舞,只听一片惊呼,右侧的唐家子弟已经连人带马被掀翻几个。
他一击得手,人又飞了回来,几枚暗器扎在后肩,血气在雨水里泛着浅甜。
却见光芒飞舞,剑意纵横,呛然一声,一道白光闪电般劈入万倾无边雨幕,水浪沿着剑身激荡而起,冲得剑身猛颤。
光芒纵横数十米,破空而去,打得周边几个人纷纷坠马,一时人惊马乱。
唐笑之见那剑光如虹,撕天裂地,才堪堪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卧龙谷里重伤不起的他,月下双桥藏锋隐锐的他,和今日终于——一剑破长空的他。
他心中一惊,不是是喜是悲,双手十指一动,傀儡悄然现身在修罗场里。
沈南风站在酒棚的木桩边,嘴角隐隐噙着点血。黑袍下的白衣被雨水染得血迹斑驳。
唐笑之习惯性地摩挲着手指,手甲摩擦发出悉索的声音。
他的手腕抖了一抖,扇子脱手飞出,刹那间,狂风卷舞,雷霆万钧。
他们之间隔着十步远。
永远走不完的十步。
沈南风一声轻喝,人已平地跃起。无数枚暗器在风雨中粲然生光,在他起身的一瞬间,钉在了木桩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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