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别吃得太磕碜。”

挂了电话之后吴凡在原地略一思索，然后推着车子去了生鲜区，举着一盒三文鱼片和两个鸡蛋冲着镜头摆了个自拍。然后把那张照片用Kakaotalk发给了张艺兴。后面的附注是：

“星星，相信我，你要是再让一个人来电话骚扰我我就扔了购物车去隔壁酒吧过年让鹿晗自己在宿舍啃他的游戏机。”

果然，那之后手机彻底消停了。

他其实充分理解张艺兴的心情。鹿晗现在确实不需要自己呆着，尤其是在圣诞节当晚张艺兴打越洋电话来告诉自己在阳台上撞见他明火执仗的抽烟之后。

说实话吴凡并不知道鹿晗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在自己所知的大部分时候和张艺兴一起抽风拌嘴不亦乐乎，说起话来不是呛得你想死就是笑得你胃疼，即使偶尔沉默也是云淡风轻。即使，更加偶尔的偶尔，你会觉得你看到了他身上某些闭锁抑塞的东西，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事。他总会以不掩饰的方式把自己掩饰得很好。以至于很长时间以来你根本就不会相信他还会有这样低潮的阶段。

从北京回来鹿晗大病一场。吴凡和张艺兴一直都以为那只是气候所造成的季节性感冒。直到在寂静的病房输液的某个晚上，两个人交了医药费回来看见那个本该困顿之极倒头大睡的人，用插着针管的那只手攥着手机伸腿坐在床边，两眼发直的盯着某个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向。

张艺兴本来想充当知心大姐开导开导就问鹿爷你是不是失恋了。

鹿晗特淡定的摇摇头说爷们儿三年前就失恋了。

那你怎么了。

鹿晗看看吴凡又看看张艺兴，反问说，哪天我要是死了你什么感觉。

你瞎说什么呢。张艺兴骂他。

鹿晗点点头，说看吧，就是这种感觉。我刚死了个哥们儿。以前特别好的那种。

张艺兴那缺心眼儿的还差点儿就真信了。结果是吴凡看不下去了，就只能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紧接着就是吴世勋那倒霉孩子不知道怎么犯了这位太岁，诸事不顺，本来和他如胶似漆的他鹿哥现在见了他恨不得绕着走。

最后就是出道名单里没有他。

其他的吴凡都可以体谅，就这最后一件事，他实在觉得受到打击最大的应该是自己。十七岁就一头扎进首尔到现在都熬成了大龄练习生的自己。而不是刚来不到一年的鹿晗。但后者看起来又不像是闹着玩儿的。

“请给我……呃，”吴凡站在生鲜柜台前犹豫不定。最终他决定代替张艺兴当一回知心大姐，啊不是，大哥，“腌渍好的牛排。和鸡胸肉。”

鹿晗躺倒在地板上揉着酸痛的眼。

在短短几天前，他还一度以为靠打游戏来逃避现实已经是逆反期初中生的招数了。然而现在这竟然在连青春痘都早已经不长了的他自己身上屡试不爽。

天幕变成焦糖色。

地暖烤的人嗓子干疼。鹿晗依旧懒得起身，随手拉了一只枕头垫在下巴上。听着KakaoTalk里吴凡成暴走状态的短信。

“朴灿烈金俊绵金钟仁金文奎韩奎万金珉硕代表韩国大使馆发来贺电，祝全国人民春节愉快。顺便喊鹿爷去他们家吃饭。”

鹿晗哼了一声，“你就说，鹿爷很感动，然后拒绝了他。另，请买完饺子粉和肉馅就立刻滚回来。”

“低俗！等着本大厨回去给你做一顿中西合璧高端大气的年夜饭吧。”

“大厨，您分得清猪肉馅跟牛肉馅长什么样儿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排啊。”

“靠！”

“诶？我找着猪排了！这儿呢这儿呢，需要我发照片给你鉴定一下吗……”

鹿晗不再理会吴凡夸张的百老汇演出，起身去想给自己倒杯水。拎着电水壶到卧室去找到了自己的那只马克杯的时候，恰逢那块扎眼的白色盒子正冠冕堂皇的立在书桌边上。

鹿晗重重喘了口气，或许是刚才咖啡喝多了的缘故，心率有些紊乱。

他的脚底像被人抽筋扒皮一样荒唐的钉在那里。索性就地坐下。隔着一张单人床的距离，鹿晗举着白开水和那个系着深蓝色丝带的盒子对饮或独酌起来。

圣诞节也就是出道名单正式公布的那天，吴世勋和公司彻底解约了。虽说和公司解约的练习生简直每天都有并不能称得上是什么新闻。但不出所料的，鹿晗和他又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地点是江南的Galleria百货。具体地点已经不可考了，当然不是因为鹿晗的记性不好，而是因为他们从六层的餐厅一直吵到停车场后面的小胡同。

因为吴世勋极具威胁性的声称自己已经和公司解约如果鹿晗不答应陪他出去吃圣诞夜晚餐这很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鹿晗才耐着性子容忍他带着自己一路晃荡到一个奇奇怪怪的中餐厅吃晚饭。

“哥不要觉得当练习生就没有饭，灿烈和俊绵哥他们都有自己的FanClub了。”

这竟然就是吴世勋口口声声说着是最后的晚餐的开场白。鹿晗挑挑眉没有回应。他当然知道朴灿烈跟金俊绵早有了饭俱乐部。可那些都已经是走到路上都能被认出来的练习生里的SuperStar了。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吴世勋等着他的下文。

后者一副你别不信的表情翻着手机。

在鹿晗几乎要耗尽耐心的时候，小屁孩夸张的叫了起来。“你看鹿晗哥。真有你的FanCl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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