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会说话，他遭受了常人不会遭受的麻烦；因为不会说话，他经历了常人不会经历的困难；因为不会说话，他承受了常人不会承受的欺负。

他无数次曾想过，如果他会说话的话，是不是就会拥有不一样的命运……可事实上，他也并不期待什么不一样的命运了。活到如今，他已经有了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也不惧还有谁的欺负。

可他仍然希望能发出声音，这样在被其他谁误会的时候，他好歹能开口，为自己解释，为自己发声。

眼下有机会了。

只是代价听上去吓人，他必须让黑一月进入自己的记忆，窥探自己的记忆——那后果可能会产生记忆混淆，让他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不确定。

白碎是怕自己会对记忆产生混淆吗？

不是的。

过去发生的好事少之又少，他愿意回忆能够回忆的也就那么一两件。这一两件对他来说并不显珍贵，倒不如说在这众多不愿回忆的记忆中还显得有些讽刺难看，他宁愿自己是忘了或乱了。

他只是不愿意让黑一月窥探自己的回忆。这些没有幸福，没有快乐的回忆，是他存在过的痕迹，也是他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伤口。他不想让黑一月揭开来看，太可悲。

可是……

他想不起的那些记忆，似乎只有通过这个方法才能找回了……

未来与过去，孰轻孰重？

白碎自然知道……但是要做到，并不是那么容易。

好在黑一月能知晓白碎心里纠结的是什么事情。哪怕白碎故意不去想，可实际上他早就将自己困在了为这个烦恼的情绪之中不能出来。

黑一月看破不说破，他知道自己要是说得直白了，白碎应该会更恼。于是对此事只字不提，给足了白碎时间，要他好好考虑。

第8章8

这么过了两三天，一直到白碎主动问了黑一月——如果你进入我的记忆，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那时黑一月已经能够感受到，白碎偏向让自己进入记忆这个选项更多了，才道：“你只需要像睡觉一样闭上眼睛……或者真的睡过去也没关系……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也许你的记忆会发生变化，也许是无事发生，一切如旧……”

白碎的手轻轻搭在黑一月的手背上——那你呢？这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

黑一月终于有了机会可以说：“大影响是不至于，就是会耗费我的很多体力……然后我需要很专注去找到你最早的那些记忆，看看是否有涉及到你被封印的那部分……不过当我从你的记忆中出来后，我必须马上记下重点关联的部分，因为我所看到的你的记忆，在我从你脑海中出去后很快就会遗忘……所以，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如果我忘得太快，我们就会要进行第二次，第三次……”

白碎意外听到了自己没想到但明显是惊喜的部分——真的吗？

他都忘记了黑一月是能读取到自己内心想法的。

可这些当然是假的，不过是黑一月编来让白碎放心的话而已。黑一月自然希望白碎能够同意让自己进入他的记忆，这样就能取回白碎被封印的妖力，他也能一如初愿，将白碎吞入腹中。

但黑一月回答他的时候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样：“……不然你就真将我想得太厉害了，说到底我仍是个人类啊，你可不要觉得我是无所不能的。”

白碎松气了，既然黑一月会忘记，他就安心了——可是你真得很厉害啊，我觉得你一定比很多妖怪都厉害。

“你才见过多少妖怪？故意说这些话来讨好我吗？”

白碎笑笑——你这里的妖怪不是很多很多吗，如果你不是比他们厉害，那他们怎么都会听你的话？

“那也不一定是比他们厉害啊。”

白碎——可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被你的气场吓住了，我真的有一瞬间以为你是很可怕的大妖怪。

黑一月知道，毕竟从一开始他就读取了白碎的内心，那么他对白碎一开始的怀疑自然也知道：“被你这么夸奖，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挺自豪的。”

既然知道了黑一月不会记住自己过去的回忆，白碎就只想快点找回自己的记忆，找回自己被封印起来的妖力，然后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进入我的记忆了？

“嗯？你想好了？”

白碎——嗯，我想了想，还是未来更加重要，我想要未来的自己是能开口说话的，也希望未来的自己是妖力完整的……我本来就够惨了，半妖半人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里……至少能开口说话，我想，以后我的世界一定会不一样……

“好，你的意愿跟决定是最重要的。我的话，这几天都有空，只要你觉得适合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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