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碎用力点头，他相信黑一月。

黑一月抱着白碎也能在崎岖凹凸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而黑影一直保持着巨蛇的形态没有复原。它经过之途，那些由小幻术构建起来的深山假象也就瞬间消散。如果白碎能够注意到，他一定会惊叹这座山时时变化的景象，只可惜他躲在黑一月怀里——似乎解开封印的事情并没有让他如一开始所想的那样兴奋雀跃，他心中还是有不可忽视的不安跟慌措——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真的可以控制好自己的身体状态吗？他能顺利地将话说好吗？他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半妖呢？

终于到了山下平地，黑一月才将白碎放了下来，而黑影也在这时才恢复到他平日里该有的尺寸，灵活地钻回了黑一月的袖口。

在这时，白碎的状态也已经稳定很多。稳定的情绪使他说话也变得没最初那么糟糕。

黑一月告诉他：“所有妖怪都是能控制自己妖气的。先前你身上的妖气很淡很淡，淡到几乎快没有。不过你从小是在山上的封闭学校内长大，所以就算不会控制自己的妖气也没关系。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该有的妖气都已经回到了你的体内，哪怕是半妖，你也要好好学会控制自己体内的妖气，这样才不至于被妖怪……或者被驱妖师盯上……”

“……嗯……”白碎点点头，“……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将妖气，收好……”

黑一月便开始一点一点地教白碎该怎么做才能控制好自己的妖气。可哪怕白碎再怎么聪明，这都是他这么大以后第一次拥有完整的妖气，加上他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完全清醒，仍有些混混沌沌，并不能将妖气就此控制好。

虽然最后他将脚收了回去，可一只翅膀怎么都变不回原来的手——白碎看着，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手竟然变成了一只翅膀。

其实对于这样的状态，黑一月也有些不太适应的地方。他已经习惯一接触到白碎就能直接读取他心里的想法，可现在他做不到了，除非白碎开口告诉他，不然他就只能猜白碎是什么意思。

“……我的，手……变不回……原来的样子，还是，这样……”

白碎已经比之前说的好些了。事实上，哪怕他说的是磕磕绊绊，但他好听的声音也足够吸引人的注意力。

也许白碎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他那纯粹清丽干净的少年音到底有多好听。而黑一月是从来都知道的，鸟类的妖怪大大小小都有，能力也各不相同，但唯一共同特点就是他们都非常擅长唱歌，歌声尤其动人。此时听到了白碎这样的声音，他也就不自觉地开始期待，如果白碎能够开口唱歌，会是什么样的。

黑一月安抚白碎：“没事的，就第一次而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先回去，回去再慢慢来。”

“……嗯……”白碎左看右看都对自己不是五指的翅膀感到不适应，可在黑一月身边，他并不害怕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梦到了黑一月跟白碎，大概是正写到解开封印的部分，梦里他们也是在去解开封印的路上。不过梦里他们是驾着小船去的，依旧要去一座山，而山就在河的对面。

黑影是能变身成巨蟒的，在上船之前好像是遇上了什么事情，黑影就一直保持着巨蟒的形态，保护着他们。

不知船到哪里，山跟山之间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白色巨猿，体型跟两座山一样高大。

黑影立刻张开嘴巴朝巨猿嘶吼，白碎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但黑一月告诉黑影不能这样，他说巨猿是这些山的守护神，身份是“神”，他们打不过的。

然后黑一月特别敬重地跟巨猿解释说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回白碎的妖力，其他什么都不会做。

巨猿听了，就扭身慢慢走了。

第14章14

其实白碎用这样的形态直接在路上走是很危险的。但好在这里地方偏僻，没有什么难以对付的大妖怪。黑一月陪在白碎的身边，想了想还是告诉白碎：“以后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记住，不管是去哪里，都不能将妖怪的形态暴露出来。这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想要保护好自己，最起码就是做到这点。”

“……嗯……”白碎认真记下。

回到住的旅馆，那狐狸老板还在，见白碎回来的时候一只手变成了翅膀，妖气嗅上去似乎也变得更容易辨别了，他很难不多看几眼。

对此黑一月自然是不爽的。而黑影更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都不需要黑一月过多吩咐，二话不说就从袖口钻了出来，威风凛凛地立在狐狸面前，用自己可怕森白的尖锐獠牙威胁着他。

被这么一吓，狐狸果然就老实了。

“黑影，回来。”对这样的效果，黑一月又是满意的。黑影回到他的袖口里后，他给了狐狸一个警告的眼神——别觊觎你都没资格觊觎的东西。

回到房间后，白碎的状态终于是真的慢慢稳定下来了。

先前他也有稳定的时候，可那样的稳定之后总是带着比上一次更为不安的起伏。

眼下，在这个四周都有界限的小空间里，他才真正安心下来。

黑一月已经无法透过触摸得知白碎内心的想法了，他也只能问：“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白碎终于给了他第一个笑脸，本来他以为自己解开封印后就会有笑脸的，可实际上他也只有在开始闭眼幻想的时候有过期待兴奋，睁眼之后，他更多的是对未知一切的不安跟紧张。现在他终于能踏实了，脚踩在地上的感觉不再是软软飘飘的了——虽然翅膀还是没有恢复：“……嗯，我现在，好很多了……我感觉，身体变得，更加有力量了……好像是，或者是我的错觉……可我觉得脚踩在地上，很踏实，我感觉，自己，变得，更厉害了……”

白碎在认真说话。

对每一个生而就能开口的人而言，说话似乎是理所当然，也是非常随意的一件事情。可作为这么大了才头次开口说话的小家伙，白碎很慎重，他每个字，每个音，都很认真很仔细。黑一月听得出来，他把讲话当做了一件非常值得体验的事情，正在努力感受。

“那你现在高兴吗？现在的心情，跟你最初所幻想的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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