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留步。
陵光依言停步,回过头来。
丞相还有什么要嘱托的。
他乖顺浅笑一下,丞相看着,终于无话可说。
这一停顿回眸,并不意味着妥协。
只是因为此去归期难料,所以要最后一次,对这位长辈予取予求。
…王上定要保重。
陵光缓缓眨了眨眼,一面颔首道,丞相亦然。
而后走进门外夜色中。
回程骑马,并无去时急切。
也正因如此,又想起二人往日共骑情景。
陵光一手执缰,一手伸进衣袖,去探装玉佩的锦囊。
他本是无意动作,却似突有所想,勒马停下,借着月光取出碎玉端详。
他眼神中,原本总有一抹掩不住的死寂,现下,却渐如死水微澜。
公孙钤,但愿我此前眼泪,是白流一场。
2.
顺江城被围已有十日。
黎明时分,秦舍人登上城楼,从垛口间望着城外渐有人声的遖宿营帐。
他随军到顺江城不久,城便遭围。自传出战败之报后,敌军守备愈严,飞进飞出的鸽子都被遖宿兵士射下来烤了。城中寻不到外应,亦不知齐将军现下如何。
他叹口气,欲转身下了城楼,却见西南方烟尘四起,忽有刀兵之声。
此时夜巡方停,众人起床炊煮,正是守备最为松懈之时。虽然大军对垒未必会败,但如遇奇袭,一时也难应对。
秦舍人纵目望去,隐约数得十几个人,骑马飞奔,且走且战,一路冲杀,直逼城门而来。
那些人用阵乱而不散,很快于城门前汇合,将守门遖宿军逼退一阵。
他们战意极盛,大军却已从四面合围而来。若是这一队人马想要助顺江城破围,以这一时搏命,未免也太天真。
思绪纷乱间,却听得几步开外,守城副将急喊开门。
秦舍人上前劝阻。此时城门一开,如果敌军趁隙而入…
我认得王上,副将道,来的是王上!
城门急开急闭,迎入来人。
秦舍人随副将等人急忙走下城楼请安。那一行人皆已下马。
中有一人本就只着胸甲,如今也已脱下交给旁人。他疾步上前,喘息未定,袍袖染了尘土,却仍姿仪清贵。
他直奔副将而去,一手死死抓着他肩膀,问。
公孙钤死讯,是真是假。
此次随行,大多是他死士。但自己遇敌,难免费力砍杀,不常训练之人很难适应。副将隔着衣料,能感觉到王上手仍在抖。
而这问题,又有些难回答。
眼看王上面色不善,秦舍人在旁赶忙答道,如今仍伤情反复,吉凶难料——
带本王去看!
3.
事实与陵光所料相差无几,虽然他问出那句话时,并无自信。
他熟悉朱雀玉佩图案纹理,虽是残片,之后细看却能发现,玉佩不似摔碎,而是被锐物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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