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澜与玉凤澈谋划着在云南瞧风景的路线时,殊无妄,还在书房抄书。
这些时日,将他年少时看得那些个书册,都抄了得差不多了。除却怕泄露了身份,眼下这日子,于殊无妄而言,甚至有几分惬意。
鸢尾花期长达三月之久,开败一茬儿又开一茬儿,他案前的鸢尾花至今已换过两茬。今日这两朵,今晨新摘的,昨夜下了场小雨,摘时尚带水珠,润得很。
殊无妄抄书疲乏时便看看案头鸢尾,梳理瓶里茅草,好叫那插花看着疏落些。
辅政太子侧头瞧见殊无妄搁笔,仔细打理他案头的插花。约莫是窗外透来的光太过柔和,竟叫那人侧脸看着不似往常那般冷峻,素来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是有了笑意。
修长,骨节不甚分明,有些纤细的手指,将两片长长的茅草提出了酒瓶。分明只减了两根茅草,那插花,却比方才疏落有致了些。
殊无妄尚未来得及与辅政太子说什么,却听他道:“最近,王城有人在寻你,拿着你的画像,四处问人有没有见过你。”
☆、第五章
有人来寻?
殊无妄一怔。之前全无动静,怎么忽得竟有人来寻他了?不过若再无人寻他,也确实该叫辅政太子起疑了。此时惊云阁,该是有人坐镇,才有此策!
念头转到此处,殊无妄神思微松,不自觉抬了抬嘴角,骂:“这帮崽子!”
辅政太子一双眸子抓牢了苏鹤面上的每一丝变动。再由着那一丝丝变动揣摩他心思,不放半分破绽。
他刚听罢那一句,怔了怔,像是没料到竟有人来寻他;又凝眉思忖,会是谁来寻他;最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竟露出了极温和清润的笑意,笑骂一声。
辅政太子没料到苏鹤竟能有如此温和的笑容。他有些好奇,会是什么人,叫苏鹤露出了这样的笑意。
“是什么人?”
“前些时候一起做生意的。”殊无妄答得很快,眼中笑意未消。
辅政太子将手中两根长长的茅草绕在指尖,想揉成一团,“你,不打算要他们知道你在此处?”
殊无妄料到他会有此问,自然也准备了应对之策。
“殿下,茅草锋利。”
殊无妄将辅政太子手中茅草抽出搁下,又施施然将宣纸铺好,甚至将案几上铺陈的书册宣纸都一道摆在了地上,取了笔架上的联笔,饱舔了浓墨。
辅政王子有些诧异地看着苏鹤,“你要做什么?”
殊无妄面上笑意不收,揽袖提肘,手中联笔便龙飞凤舞地挥了开来,写罢,殊无妄提笔瞧着那纸上铺陈的浓墨大字,很是自得。
“若是殿下允准,可将此信,送予他们。”
辅政太子靠前看了看。雪白的宣纸,浓墨铺陈的大字,走笔如龙气势恢宏。
“别找了
滚罢”
“这个信?”三分诧异,七分忍俊不禁。
殊无妄侧目,恰好瞧见辅政太子扬唇而笑。仔细回想,这才察觉这辅政太子是极少笑的。他笑时,微微上挑的眼尾会稍稍落一落,眼睛弯弯,犹似弦月。
行云流水,笔走龙蛇,大约也是这般气魄?辅政太子瞧着那几个大字,不自觉偏头瞧了瞧苏鹤,莫名艳羡起他劲虬笔力。岂料苏鹤也正看他,霎时犯怯,又讪讪将眸光挪回那字幅上,“我差人替你送。”
殊无妄垂袖躬身,“谢殿下。”
铺陈浓墨的白宣,细细叠了收进信封,送出了王宫。
那一幅字,越过澜沧江送至惊云阁时,已是九日之后。这九日间,南掌朝中,已是天翻地覆。
也正是那幅字送入惊云阁的这日,殊无妄清晨早起,梳洗用膳,正预备往书房去时,突的有南掌御前甲兵自回廊上抄围,将他拿住。
照着中原的规矩,下狱、过堂、定罪。定罪之后,或是拿进牢里,或是发配,或是死罪。
殊无妄心里却是惴惴难安,其一,不知南掌是什么规矩;其二,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儿才拿进了牢里。
算算时日,送出去的信也该到惊云阁了,莫非……是叫辅政太子查到了去处?若是如此,他这回下狱,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他已经将南掌云南两地彻查清楚,来的人也绝对妥帖,如何,就走漏了风声呢?
下狱这几日,既不过审,也不上刑,只是将他拿住关着,伙食都没见得比在王宫内侍奉时差多少。思来想去,都是有人特意叮嘱了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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