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前是一片林子,里面什么树都有,不时会有一只鸟飞出来溜达两圈再飞回去,从此处再往前七八里便是观山村,是把段浔养大的地方,但是狗蛋长大的地方在我身后千里之外的临仪山,也在我们头顶的天界。
如果狗蛋的亲身父母没有造孽没有被我杀死没有离开狗蛋的话,我们的结局也许会有所不同。
说不定我最后的飞升会失败,说不定狗蛋最后也会成为一只恶狼然后被仙门除去,说不定最后我们都飞升了但是彼此毫无交集,也许会有,但是依我的性格,我对那些不熟悉的人一般不会太放在心上,不过如果一直对我很上心地追求,我会答应也说不准。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设想,还有太多谁也不能担保的因素会发生,例如狗蛋没飞升就娶妻生子了,例如他飞升失败了,例如他到天界后和我完全见不上了……
类似的想法我近三百年来都有想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也没什么不好的,都成了仙,还在一起了,不过曾经感到庆幸的,是狗蛋不仅没怪我还跟我这么亲,尽管当时觉得他太黏我了,黏得我都不能和别的神仙好好交流几句了。
我坐在那儿想了很久,直到日头高照,周围尽是腾腾的热气。
有点热。我扯了一下衣领,翻身下树,进了虚境。
虚境里冬暖夏凉,有点舒服,我没忍住就睡过去了,待到醒来便是戊时了,土地庙里的人早就散完了。
我坐在土地像上,拿着厚厚的折子等到子时,又翻开折子勾选了新的一天的名单。
清平县县衙半年前给我这里换了一座新的土地像,是按照段浔画的我塑造的,虽然依旧是座泥像,还刷上了漆,但是本仙天生丽质,泥像也比寻常庙宇的要耐看,那些来我庙里的姑娘都这么说。所以孙易等人搬着段浔尸体进来时吓了一跳,让我分外不理解。
尸体离他们那么近,他们不怕诈尸,却怕我这个仙。
孙易解释说是没料到我会坐在土地像上,还以为好好的泥像成精了。
段浔的尸体放在一个棺木里,他们把棺木放下,我看了眼满身是血的尸体,道:“把尸体送我这儿来干什么,不知道的该以为他是在我这儿遇害的了,送回凭南县县衙去。”
孙易很是错愕,他大概在奇怪我和段浔感情这么好,为什么不是抱着他的尸体大哭一场,而是这么冷淡的要他们把尸体送走。
我说:“他回天界去了,又不是真的死了,我也不能把他从天界拉回来。”
我说的是实话,但他们显然不是很懂,估计他们在敬沭的影响下,还以为神仙下凡是很随意的事。
他们又搬起棺木走了。
凭南县县令死了的事在凭南县传开了,有个姑娘跑来土地庙哭,连带着所有姑娘的哭起来了,这哭声简直是震动天地。
那个来庙里祈福的被这阵势吓到了,愣了好一会儿,我实在是被吵得不行了,照着折子上写的给他赐了福,甚至懒得不等他说出心愿,赶紧跑出了土地庙又进了虚境。
虚境成功隔绝了外界的声音,这里只有树叶的轻吟与鸟的脆鸣。
我倒在椅子上,用手臂挡住眼睛,低叹了一声。
万籁俱寂之际,我忽然想起狗蛋现在估计坐在天镜边上看我,于是拿下手臂,朝上望去,“狗蛋儿,你在吗?”
我想象了一下,天镜那边的狗蛋此刻应该翘着嘴角说:“我在。”
他回了天界应该已经有了人形,样子大概也与凡人段浔相差不多,额上会有个妖纹,若是再加一对狼耳朵……
我忽觉腹下一热,连忙蜷曲了身子,抬手捂脸,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有点丢人,于是又转了转,干脆趴在了椅子上。
椅面是向上翘起的,我贴上去时有点不舒服,便稍微弓起了身子。
其实我对此事没多少经验,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时,师兄让我去通云峰下的天华池泡着,此后每次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对这事得认知还是来自那些凡间女子给我的话本。
我回忆了一下话本里的文字,想象着若是狗蛋在我身下,衣襟大敞,面色红润,侧脸嗔视,目若秋波,真是……真是……
我的手不自觉地就要朝那里伸去,但是思及还有天镜的存在,又捶了下脑袋边上的椅面,咬咬牙忍了。
然而□□本非我等所能控制的,我思考了一下拿什么东西挡在我上空的可能性后,挥挥手让虚境里的树快速生长,在离我半步高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屏障。
我头抵在椅靠上,一手攀着美人榻的边缘,一手握在那里,本能的动着,狗蛋的脸在我脑海中蹙眉低吟。
他叫我:“缘缘。”
“……”
我闭着眼喘着粗气,加快手上的动作。
完事之后我看了一下沾着白浊的衣摆,感到万分羞耻,赶紧换了一套衣服。
今天我都不想出虚境了。
我一手垫在脑下,一手垂下椅子。枝叶我已经撤走了,但是虚境对上去的天空也是见不到金乌的,甚至没有云,我就对着那湛蓝的天发呆。
狗蛋必定是舍不得我一人在凡间这么久的,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来。
我没像昨天那样睡着,但是依旧不想出去,土地庙里至少得闹腾到酉时,我那个时候再回去也不迟。
明天的折子也懒得勾了,随缘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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