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那一天我抱着润润看雪,他咿咿呀呀的,小手兴奋得乱挥,他现在长开了,变得白白胖胖的,也很黏人,有的时候陈念白半夜爬上床,把它放到婴儿床里去,它醒来见不到人就哇哇大哭。
我确信陈正身的影子在我的生活里渐渐变淡,假如不是孙先生的话。
润润对声音很敏感,他比我先听到孙先生的音乐声,歪着脑袋,尽力捕捉。孙先生没有开窗,因此琴声小得仿佛听不见,润润趴在地上,侧着头在地板上贴了一会,嘎嘎笑起来。
孙先生回来了。
我抱着润润去敲他的门,他见我吃了一惊,我也吃了一惊,一个月未见,他瘦成这副德行了!
我惊讶道:“孙先生,你去挖煤啦?”
孙先生苦笑道:“家里出了点事,我回老家了”
走进客厅,才发现他家多了一个小小的神龛,供着一张黑白照片,香是刚点上的,才燃了半炷。
“孙先生...”我欲言又止。
孙先生道:“我母亲,几天前去世的,我回老家将她归葬。”
我道:“怎么这么突然?”
“癌症,拖了好几年了,死了也算解脱。”
我抱着润润转了个方向,让他把头压在我肩上,“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唉,一言难尽”孙先生很疲惫地躺在沙发上,“还没说你呢,你这儿子怎么来的?”
我道:“街上捡的。”
“街上能捡来这么好的儿子?赶明我也去捡一个,来,叔叔抱抱”,孙先生朝他伸手。
润润攥紧小拳头转了个方向,很嫌弃地缩在我怀里,孙先生尴尬地垂下手。
我道:“是陈正身的儿子,我替他照顾。”
孙先生道:“你大哥的事,我听说了,现在舆论的情况很不乐观。”
我道:“那是他活该。”
孙先生大约是没听过这么狼心狗肺的发言,道:“也不能这么说,你大哥其实很关心你,而且”他深呼吸一次,似乎在筹措语言。
我打断道:“其实我特别好奇,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们是兄弟关系,又不是一个姓,长得也不像。”
孙先生摸鼻子,“他说你是他妈跟别人生的。”
“呸”我啐道,“这老不正经”陈正身的妈死的时候,我连颗卵子还不是呢。
孙先生继续他刚才的话题:“书年,我有话想跟你坦白。”
我道:“关于陈正身的么?”
“你怎么知道?”
“早就猜出来了”八百年没见的大学同学,一见面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请客吃饭,发乎情止乎礼,连个目的都没有,谁信。但是亲耳听他说出来,还是有一丝怅惘。
原来我连一个仅有的朋友,也是他安排好的。
“你大哥让我照顾你,说你这个人昼夜颠倒,喜欢熬夜,饮食不规律,爱吃冰凉的东西,不吃饭专爱吃零食...”
“停停停,他的原话你就不必引用了,他都让你干什么了?”
“他让我盯着你按时吃饭睡觉,还有你不高兴的时候,拉小提琴给你听。”
“他没让你报告我每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孙先生道:“书年,我就是想报告给他,我也得自己知道啊,你们家那层楼是设了密码的,除了你的卡没人能刷开。”
“哦。”我说,陈正身个老不死的还挺关心我。
孙先生道:“你大哥让我带话给你,让你替他照顾念书,等他出来。”
呸,谁要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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