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走过来，将柜子上的相框轻轻按着盖住了，不让刘桓再看。

刘桓一愣，看向他，“抱歉，我以为这些可以看。”

这下倒轮到林楚歉意了，他会盖上照片，并不是因为觉得刘桓看这些照片侵犯了他的隐私，他想了想，促狭说：“既然有真人在这儿，干嘛还一直盯着照片？”

刘桓没想到他居然又故意撩自己，他盯着他的笑脸，说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

林楚说：“吃了医院里带回来的止痛药，除了觉得有一点麻，并不觉得疼。不只是手不疼，连头疼都好了。我准备之后再去开一些这种药。”

刘桓发现林楚对药物真的非常依赖，好像是能解决他身体痛楚的，他就会很想用。

刘桓就不是这样的人，任何痛处，他最开始都会去扛住，要是感冒了，他就是很固执不会在初期看病那种人。

刘桓说：“医生恐怕不会轻易开给你。里面有成瘾成分。”

“啊？”林楚难以控制地流露出了浓重失望。他想到要是没有止痛药，之后又要去感受那种头痛，他就害怕起来。

其实他害怕的东西很少，但他在体会过很轻松的感觉后，就会害怕之前的那种痛苦。

刘桓看他这副表情，便不忍心了，说：“不过我可以让医生根据你的情况，给你配另外的止痛药。你不要自己随心所欲吃止痛药，容易产生耐药不说，对身体的副作用也会大。你有疼痛的症状，你就给医生打电话，医生会根据你的情况，为你解决问题，以后，就不会痛了。”

林楚听了他这话，果真就放松了很多。

他赞叹道：“你对这些医药知识懂真多啊。”

刘桓说：“这些就是正常常识吧。”

林楚：“……”你的意思难道是我没常识吗？

刘桓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说实在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别人小心翼翼揣摩他的心思，这遇到他要小心翼翼揣摩别人心思的时候，他就觉得这真是件有点困难的事。

刘桓转移话题说：“你今天状态好些没？”

18

“我好多了，谢谢您。”林楚低声说。

“哦。”刘桓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互相沉默，又互相尴尬。

林楚请刘桓坐，要去为他泡茶，刘桓赶紧起身说：“我来吧。你的手不要用力，不然手腕上的伤口崩开了。”

林楚跟在他身边，迟钝地指导他拿杯子和茶包。

那茶是在英国买的红茶，很漂亮，杯子也是那一次一起买回来的。

虽然记得是从英国买的，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去的英国，是怎么买的这些东西，林楚总觉得记忆已经模糊了。

他明明只有二十八岁，脑子却像有八十二岁一样了，总容易忘记东西，几年前的事，都记不清了。

之前去看病的时候，医生就说过，他要是不认真治疗的话，抑郁症会让他记忆力有所衰退，注意力也不容易集中，反应也没有一般人那么快……很多人，本就是因为压力太大造成抑郁，然后因为抑郁，工作能力就下降，工作能力下降，就压力更大，于是就更抑郁了……恶性循环。

林楚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本来就不聪明，还因为生病变得更智障，那真就悲剧了。

林楚盯着刘桓从饮水机接开水，见开水冲进玻璃杯里，变成了淡淡的茶色，他痴痴地发着呆，两个人这么在一起久了，尴尬也就没有了，更多是一种隐隐的欢喜。

林楚说：“谢谢您啦。”

刘桓接好了一杯水，继续接另一杯，“你太客气了，怎么一直道谢。”

林楚说：“要的。谢谢您昨晚救了我。”

“哦……”刘桓叹了一声，声音很轻，他侧头看林楚，林楚用右手轻轻托着左手，是很保护左手的姿势。

刘桓相信，林楚昨晚极大可能不是真的想自杀的，不然，他不会在今天就变得若无其事，但他昨晚为什么会割腕呢？

虽然他父亲的医生对他讲过不少人为什么会去死的事了，但他依然无法理解，因为自出生到如今，他自己还从没有想过“死”字。

中国人从出生，好像就很忌讳谈“死”，活人忌讳谈死就罢了，连死人都忌讳谈死，古人还要事死如事生。

刘桓接完了水，就站在那里，问道：“昨晚，怎么就要那么做呢？”

“啊？”林楚些许尴尬，笑了起来，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刘桓歉意道：“抱歉。我知道这是很隐私的事……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一些忙。”

林楚窘迫地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

他脸上的笑容就那么突然没了，眼神甚至变得有些空，低低地说：“就是我觉得有些累，也没想那么多，就想试试……具体是在想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刘桓惊讶地看着他，难道就是这样？他以为会有很痛苦的理由才对。

但当他看到林楚的眼睛，看到他眼底深处那种茫然的忧郁时，他无法说出任何指责的话，他本来想说：“你怎么能这样就轻生，你想过那些爱着你的活人没有，你死了，他们可能接下来的余生都活在痛苦里。”但他讲不出来。

刘桓叹了一声，说：“你的伤口换药了吗？”

林楚说：“要换药吗？”

刘桓对他无奈了：“早上不是说了吗？可以每天换一次，这样可以防止感染，伤口可以长得更好。而且也拿了一盒敷料给你……”

林楚走回客厅去找早上拿回来的那堆东西，刘桓端着两杯茶跟了过来。

“我给你换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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