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易煊说。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推出那辆宝贝单车骑上去,那意思好像要把“我骑车,你去不方便”表达得更清楚些。
看着少年自顾自骑着车出了院门,盛知煦简直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直到吃过午饭,易煊都一直一副“别理我烦着呢”的模样,话也不多说,眉目间郁郁不乐的。盛知煦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这一下气氛就显得格外的尴尬。
要是之前,两个人都不说话,只会感觉有种默契的安静,现在,却怎么都觉得透着无话可说冷冰冰的距离感。
盛知煦暗自腹诽,这小孩不知道昨晚被谁招惹了,起床气可真难消。
“我下午要去上课,你要不要去玩?”盛知煦决定以一个成年人的宽容,给这莫名其妙的小孩递一个台阶。
“不去。”易煊几乎想也不想地拒绝。
盛知煦一口气噎在喉咙,顿时觉得自己是孔雀开了屏。
像是终于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易煊抬眼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会儿,解释说:“我下午有事。”
“……哦。”盛知煦默默说服自己,再次拿出成年人的宽容,原谅了小孩的无礼。
易煊倒不是骗盛知煦,等盛知煦出门去培训中心上课,他也出了门。
他换了装备,穿上骑行服,戴上头盔,骑上宝贝单车出了镇子,去了上次他带盛知煦走过的那段他最喜欢骑行的路。
上了国道没多久,易煊就提了速,他弓着腰,上身压得很低,两条笔直有力的长腿飞速地蹬动脚踏,速度快得像要平地起飞。
他全神贯注,每一块肌肉都绷紧,感受着风从脸上、胳膊上、腰间、大腿锐利地擦过。
那感觉像是追逐着风,拼尽全力捕捉风的足迹,又像是已经穿进了风里,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眼里只有前方无尽的路,三公里、五公里、六公里……
此刻他心无旁骛,安静,孤独,专注,也自由。
这样骑了不知道多久,易煊放缓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终于在拐过一个大弯道之后停在了路边。
他下了车,摘下头盔,取下车架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手一扬将水从头上浇下。
水浇在被阳光晒得发烫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清凉,然而他感觉这样还不够,他仰起头张开嘴,让水灌进喉咙,水顺着他的嘴角蜿蜒过颈侧,在胸前濡湿一大片衣襟。
一瓶水倒完,易煊看上去整个人都像湿了,他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水,头顶短短的发茬上顶着细碎的水珠,迎着阳光闪闪发亮。
少年呼吸急促,胸口起伏,裹在速干衣里的身体在阳光下挺拔修长,像一棵抽条拔节的小树,勃勃有生机。
易煊慢慢将瓶盖拧回去,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瓶口轻轻地晃着,他站在路边,望着远处层叠起伏的绿色山峦,呼吸渐渐平缓,胸口的灼热却并没有减轻。
这一路疯狂飞速地骑行没能驱散他脑子里那些令他无措的念头,刚浇下的那瓶水也不能浇熄他身体里跃跃欲试的小火苗。
少年望着远方,嘴角抿成一条倔强的线,眼神却充满了迷茫。
他就那样在路边沉默地站了许久,才重新上了车,掉转车头,慢慢骑上回程。
明明嘴硬说了不去,可是回到镇上,易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骑着骑着,就停在了培训中心门口。
他抬头看了看阳光下闪着光的簇新的招牌,下了车,解下头盔拎在手里,走过去推开了培训中心的门。
前台姑娘已经认得了他,一见他进去就微笑着主动跟他打招呼:“是来找盛老师吗?还没下课呢。”
“哦。”易煊有点犹豫地止步。
前台姑娘却朝上指了指:“你可以上去等他,这节课应该没多久了。”
“……谢谢。”
一楼的大厅大概只作排练和展示用,上课的教室都安排在二楼,易煊一边上楼,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阵说不上杂乱,可是也绝算不上整齐的吉他弹奏声。
他循着琴声走到第二间教室,刚到门口就看到了盛知煦。
教室里大概有十来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疏落有致地围着盛知煦坐着,各自低头抱着吉他在练习,而青年正侧对门口,在指导一个年龄看上去偏小的男孩。
也许是因为初学,小男孩按弦的左手看上去非常僵硬,手腕拗出一个不自然的弧度。盛知煦站在他身后,握着小男孩的手腕帮他放松,他耐心地握着小男孩的手轻轻转圈,再轻轻晃了晃小男孩的胳膊。
活动开了,盛知煦又手把手,将小男孩的手指一根一根按到正确的弦上,并让小男孩试着用右手拨弦,熟悉两只手分工操作的感觉。
青年的脸上依然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可他的声音、动作,都透着股难言的温柔。
易煊一直安静地看着青年没有出声,他觉得胸口仿佛晒伤了一般火烧火燎的,烫,热,有点疼,也有点说不出的难过。
低头辅导的盛知煦像是感觉到什么,突然抬头看向门口,易煊来不及回避,落进青年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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