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桉没想到由然心里有那么多的苦,这些苦就像一坛子什么东西似的醸在他的心里,时间没能冲淡它,反倒让它越来越苦,苦到能把一个人逼迫得如此脆弱不堪。
“你知道吗?我幻想过很多离开家的方式——可能是因为,我羽翼丰满了,可能是因为我经济独立了,可能因为我自己有了自己的家庭——但没有想到最后是以这种方式……”由然擦干了眼泪,抬起头来。
“你很好。”华桉的拇指慢慢摩挲着由然的脸颊,还能摸到泪痕。
“我不好。”
“就是好。”
“我想孝敬他们,可我不愿顺从他们,大概我生了根反骨吧。”
“你问心有愧吗?”
“你要听真话吗?”由然脸上泪痕未干,转过头与华桉对视。
“恩。”
“没有。”
“那不就是了?你真的做错了什么吗?还是你杀人放火了还是行凶作恶了?”
“算了,这些话跟家里说不清的。横竖也都被赶出来这么多年,知道他们身体健康,吃好喝好,该上班上班的,我也没什么奢求了。”
“那你要不要听听我出柜的事?”
“恩。”
“其实我出柜比较简单……跟爸妈出柜前先跟我姐说的,我姐嘛,毕竟跟我们是一代人,观念也没那么古板。等过了我姐这关,才再回家跟爸妈说的。我在他们面前装可怜,什么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多么孤单多么辛苦,一个人的日子是多么的难过,如果爸妈不同意,就终生不娶。我姐就在一边慢慢哄着,把我爸妈哄得云里雾里的……后来又经过多次的家庭会议,慢慢地沟通开导……我妈也从一开始的抵触到接受,再到真的担心我一个人没伴了。”
“这样挺好的。”
“是挺好的,所以我妈今天不是过来相看你了嘛。”
“你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很喜欢你。还说了改天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再说吧。”
“恩,那我就给你时间好好准备。”
“我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大概一直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结果长大了反倒给我爸妈来这么一出,他们不接受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抵触至此。你爸爸妈妈是真的很疼你了。”由然双手环抱着膝盖,侧着头枕在膝盖上,看着华桉。
“我疼你好不好?”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由然岔开话题。
“呵呵,我送你。”知道由然脸皮薄,华桉没有接着逗他。
“谢谢。”
海边的篝火仍然旺盛的烧着,不知道这些篝火旁听了多少故事,不知这些故事里有怎样的酸甜。
回去的路上,由然静静地望着窗外,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眼见他似乎有些疲惫,大概把往事摊开来讲,是一件很耗精力的事。华桉则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时不时地偷瞄由然,跟着电台里的歌哼唱起来。
“欢迎回来,这里是FM808,我是你们的主持人,茉莉。下面这首歌,是一位叫“沉溺”的朋友,哦,很特别的名字,他点播的一首来自田震的老歌《野花》。”
电台里开始流淌出细碎的吉他弹奏声……
“山上的野花为谁开又为谁败
静静地等待是否能有人采摘
我就象那花一样在等他到来
拍拍我的肩我就会听你的安排
……”
“你累了吗?”华桉眼见就快要到了,问。
“有点。”
“那今晚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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