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坐在椅子上,无比配合地点着头。他明明从小到大最害怕拔牙,尤其是小时候换牙,前面两颗门牙迟迟不落,急得父母忍不住带他去了医院,那时候已经有六岁的茨木竟然生生被牙医给吓哭了。
可是这个牙医不一样,茨木想。他偷瞄了一眼医生胸前的工作牌,名字是……酒吞童子?
又是一个大妖怪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一样中二。茨木很兴奋,自己和这位牙医终于有了某种联系。
好像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在传说里是一个地方的妖怪?茨木使劲回想着,他对于神魔传说这类故事不算感兴趣,只是随便听表姐在耳边唠叨过几回,依稀有个印象——那名为酒吞茨木的两只大妖曾经是在一块儿占山为王的,感情好得很。
四舍五入,我和酒吞医生在上辈子应该是挚友了——茨木曾经不太相信轮回转世的说法,可如果能和眼前这位酒吞医生扯上关系,那他就什么都信了。
茨木心里美滋滋,语气动作都欢快许多。酒吞医生还在洗手消毒收拾东西,猝不及防间回头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这张脸必然是茨木的。
“医生,今天就拔牙么?”茨木问。他其实很不想提这个问题,尽管再怎样都躲不过伸头一刀,鸵鸟心态谁都有嘛,能拖一时是一时。
可是,茨木低头一合计,自己和医生似乎只有这个话题可以聊。
爱情与牙齿,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爱情。茨木的目光决绝又热烈,他不想承认自己对这位医生是一件钟情了——一见钟情这种说法听起来也太俗套了——可他的确对这位医生一见钟情了。
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我们的名字听起来就很般配,茨木想。
“先去隔壁拍个片吧,星熊给你带路。”酒吞稍微退后了几步,把自己与茨木的距离拉开了些。
“哦。”茨木注意到了酒吞的小动作,心里有些泄气,不过他很快就从这种小打击中恢复了过来,乖乖跟着星熊——就是之前在门口卖安利的那个人——去了隔壁放射科。别说,这家诊所门面看起来不怎么样,里面几个科室倒是分门别类弄得有模有样。
“茨木,以后少吃甜食。”茨木快走出这件屋子的时候,酒吞出声提醒道。
茨木眼睛一亮,医生主动和自己说话了!他连忙点头回应,再顾不得牙疼了,嘴角裂得老高。
等等,为什么医生会知道我的名字……?迷迷糊糊间,茨木觉得自己好像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给遗忘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拔牙吧。”酒吞抖了抖那张X光片,一句话给茨木的后槽牙判了死刑。
茨木终于感到害怕了。他盯着手术灯看,又盯着操作台上的剪刀钳子电钻看,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只有酒吞的脸是最好看的,所以他后来一直盯着酒吞看。
“别怕,打麻药的,不疼。”酒吞见多了手术前哆哆嗦嗦不愿面对现实的患者,只把茨木看向他的眼神理解为某种恐惧,遂安慰道。
“好……”医生的声音真好听,茨木想。迷迷糊糊间,他被推上了牙科椅,脑袋一箍、手脚一束,全然是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然后是打麻药、上电钻,丁零当啷一顿忙活,画面惨烈得像分尸现场。
茨木觉得,支撑自己熬过这场拔牙的全部动力,就是酒吞看向自己的眼神了,那样专注又温柔——医生都会用这种眼神来看病人么?茨木不知道,也宁愿自己不知道。
“这两天尽量吃清淡点,不要咬硬的东西。”酒吞唰唰唰写完病历卡,眼神没有在茨木身上多停留一秒。
茨木低头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他和酒吞医生一起度过了三个小时,然后将要分别,或许再也不见。
这种发展是不允许的,茨木突然感到生气又害怕。他嘴里咬着止血棉球,满口血腥气,心里更是被血淋淋地挖空了一大块——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受,完全不像爱情电影中描述的那样美好,他想。
“茨木?”酒吞写完了病历卡,正准备让茨木去窗口拿些消炎药,却转头看到自己这位病人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地,酒吞医生很想伸手揉一把那团白发,蓬松又毛躁的样子看起来手感会很好。
等等……疯了,真是疯了,酒吞医生为自己临阵缺席的医德反省一万次。
“医生,我以后还要再来么?”茨木终于回过神来,他揉着腮帮子问道,口齿不甚清晰,叽里咕噜一串语句中没有哪个词是发音标准的。
“不用了,你的其他牙齿都没问题,这颗牙拔了就不会疼。”酒吞医生亲自替茨木拿来了消炎药,“如果你准备植牙,可以再来找我。”
茨木神色恹恹的,看起来像是麻药效果消散后伤口疼到不行的样子。他害怕拔牙,更害怕植牙,总之,一切和手术搭上边的事都是茨木害怕的——除了酒吞医生。
“那……我拔下来的那颗牙齿呢?”茨木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没话找话了,他说得尴尬,估计酒吞也听得尴尬。
当医生的人,耐性都是有。酒吞其实没有茨木想象中的那样尴尬,他愣了愣,然后回答:“那颗牙……拔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碎了,我让星熊给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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