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把黏糊糊的衣裳一把扯掉,上半身赤裸着,年轻人特有的肌肉线条在室内暖光灯的照亮下蜿蜒成了一幅画,或者是一句暧昧的宣誓。酒吞把茨木那头白发随手拢了拢,发尾还在滴着水,他想,这下可要把自己的床铺弄成一团糟了。
床就在二十厘米以内的距离,两个人相拥着、亲吻着,一起陷进了那团棉花里。窗外正值炎夏,他们身上的衣服穿得都不多,茨木已经浑身赤裸只剩个裤衩,酒吞还披着件衬衫,可惜衬衫扣子被他的男朋友给扯掉了,实在是暴力铺张又浪费的作风。
一个礼拜前,茨木和酒吞第一次上床。这个茨木没有和别人做过,酒吞倒是有些经验,当然他有经验的对象向来都是茨木——毕竟酒吞曾经遇见过七个茨木。
待到两人都把衣服脱得差不多了,茨木终于紧张了起来。他回想了一番上次被进入的感受,起初是痛苦的,那种痛苦不像是拔牙时候打了麻醉药的闷痛,忍也忍不得,逃也逃不掉。痛过之后,就是逐渐扩散开的酥麻感,从太阳穴一直扩散到脚趾尖,最后所有高热都汇聚在身下肿胀的那处,“砰”地一声,脑袋里有烟花炸开,天光敞亮,骤然极乐。
“你紧张了?”酒吞观察着茨木的表情。他的忍耐力很好,便是在这种时刻都能保持着清醒思维。
“没有……没有。”茨木摇摇头,生怕酒吞会突然停下动作,主动抬起腿勾上了对方的腰间。他很紧张,可他不想让酒吞知道自己紧张,真是一种幼稚的坚持。
酒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从床头柜里掏出安全套和润滑剂,这些东西是他在第一次见到茨木后就准备好的。
润滑剂抹开在后臀皮肉上,茨木感受到的先是一股油润冰凉的黏糊劲,然后就是穴口处被浸湿的饱足感。酒吞在做爱时总是显得很耐心,毕竟男人的身体并不是生来就可以承受这种事情的,从勉强接纳一根手指的扩张到能够容忍充血肿胀的阴茎是一个稍显漫长的过程。
茨木咬着牙,喉咙里哼哼几声。他眨眨眼,眼睛很酸,鼻子也很酸,就是要哭的前兆。
“很疼?”酒吞的手指还埋在茨木体内,这下他有些进退两难。
其实茨木不觉得疼,相反,他觉得很舒服,就像是启动了身体内部某个开关,眼中蓄满的只是生理性泪水。可是茨木不懂这些,所以他只能继续哼哼几声,勉强摇摇头,后面把酒吞的手指夹得更紧了。酒吞是懂这些的,他看明白了茨木的身体反应,手指冲着那处又摩擦了几回,成功逼出对方的呻吟。
他们的身体总是这样契合。
酒吞进入的时候,茨木已经被漫长的前戏给刺激得射过了一回。他有些体力不济,只能睁着眼任由酒吞把自己翻过身来,坚硬肿胀的阴茎在后穴处磨蹭几回,然后将身体缓慢劈开、填满,直至消弭尽彼此之间最后一丝一毫的距离。
进入的那一刻,茨木狠狠咬住了酒吞的唇。他的喉咙里全是血腥气,这种味道让他感到无端安稳。
“酒吞医生体力真好。”茨木动了动腰,身下传来一阵酸胀感,后穴处有什么黏腻的东西缓慢流出。酒吞戴了安全套,自己身体里的大概只能是过量的润滑剂,茨木觉得有些可惜。
酒吞把安全套打了个结,随手扔到墙角的垃圾箱里,他浑身赤裸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身后有一道目光跟随他不断移动。酒吞也任由茨木直白视奸着,他正处于青年与中年交界的那个年纪,平日里饮食规律、热爱运动,腹肌不说有八块,至少也有六块是摸得出形状的,身材完美得可以去画室里当人体模特。
“酒吞医生,我要给你画画。”茨木决定将自己的心思付诸现实。
酒吞从衣柜里拎出一件睡衣走进浴室。过了几秒,浴室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水流声,然后是闷声闷气的回答——他说:“好。”
茨木躺在床上,兴奋地打了个滚。
洗澡,做饭,催茨木去洗澡,换床单,这一整串事情做下来,酒吞不过花了半个小时。
待到茨木终于磨磨蹭蹭地从浴室里走出来,酒吞已经把整个屋子恢复成上午八点时的整洁模样,桌上甚至还多了一顿午饭。
午饭很简单,两碗意大利面,面里有培根、有芦笋,还有茨木最讨厌的胡萝卜。茨木不算挑食,可他还是有一定饮食偏好的,比如,表姐青行灯家的芝士蛋糕是世界上最棒的美味,胡萝卜和芹菜是不应该出现在餐桌上的两种食物。
不,对于茨木来说,世界上最棒的美味已经成了酒吞亲手做的任何东西,所以,他甚至可以毫不在意那几块胡萝卜,只花了一刻钟就把整整一盘面给囫囵塞进肚子,连盘底的番茄酱都刮干净了。
然后他们一起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打游戏,偶尔交换一个吻,就像最普通的情侣那样以一种浪漫又平淡的姿态浪费着生命。
4.
茨木带着酒吞去了他的画室。
说是画室,其实那就是茨木的家。
酒吞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认真思考应该在哪里落脚。茨木把自己这幢屋子分成了卧室、卫生间和其他区域,其他区域的家具都被搬空了,地上有散落的颜料桶和画架,墙上挂着装裱好的作品,一派艺术家风范。
茨木看了看酒吞脚上那双似乎价值不菲的皮鞋,又盯着酒吞身上的西装套装,神情难得有些迟疑。他打开门,从鞋柜里摸索出两双拖鞋,一双给自己,一双给酒吞。酒吞的皮鞋算是保住了。
进屋后,茨木领着他穿过一路凌乱杂碎,踏进自己的卧室。他们脱下外套,换上廉价T恤,这样才算完成准备工作。
然后,茨木拎着画板和椅子,把酒吞领到靠近窗户的一张沙发上,给自己的男友凹了个姿势,大功告成。
“我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酒吞问,他终于明白那些病人被固定在牙医椅上不能动弹的感受了。
茨木用勾线的炭笔挠了挠头发,他的一番话听起来宽宏大量极了:“没关系的,挚友你可以随便动,无聊就玩手机,wifi密码是我的生日。”茨木现在不喊酒吞医生这种尊敬又疏离的称呼了,他再次唤他为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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