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骗不过他的。

不过他从不拆穿我也不教育我，大概是因为信奉因果报应的缘故，他或许从来就觉得我这样的人总会自食其果的，他对我唯一的约束是在先生的事上。

我父母死后他处理完后事，便把我带到了沈家，并且绝不允许我接触先生。

“不许和少爷接触。”

——这是我这辈子从家人那里得到的唯一□□。

我欣然接受，并狂喜着去打破它。

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我在我的阿鼻地狱看到了稀世的珍宝，被锁上的宝贝，是肮脏的我被禁止接触的东西。

我是如此狂喜并渴望着。

得到他。

先生在十二岁之前没有上过学，他的一切学业都在沈家老宅里完成，沈老太太对外说是因为先生身体弱，而真实的原因，据我猜测应该是她认为先生并没有做好上学的准备，学校是先生踏入的第一个社交圈，在先生不能成为同龄人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时，老太太是不允许他出现在外界的视野里。

如果先生一辈子都很平庸，可能就一辈子关在老宅那高高的围墙之内，真是可怜。

沈家老宅在远离市区的地方，占爷爷按照我父母生前的安排，让我进入了当地最好的小学，每天早上我都会跟着宅子里出去采购的车辆来到市区然后搭乘公交车上学，晚上会有宅子里的下人受爷爷之托顺道把我接回来。

那些可爱的叔叔阿姨会时不时同爷爷建议，我每日上学这么麻烦，不如去和沈老太太说一声让我和先生一起学习好了，反正先生也缺个玩伴。

“不行的不行的。”爷爷必然是拒绝，“徐顽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和小少爷一起读书呢。”

爷爷严格的监督着我，不允许我出现在先生的生活里。

对这个世界来说沈家很小，但是对两个人来说这里也大也小。

在爷爷的监视下我和先生像两个平行线一样生活在沈家老宅里，这样过去了两年。

两年来我严格的遵守着爷爷的□□，没有出现在先生的生活里，但这不代表着先生不存在我的生活里，先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就像是藏在阴暗角落观察着周围人一举一动的老鼠，我知道先生的所有。

先生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爱好，最想要的东西，最厌恶的东西，我都知道。

爷爷只认为我是一个坏孩子，他小看了我的野心，同时再严谨的监管者也有松懈的一天。

于是两年之后我终于得了机会出现在先生的生活里。

沈家老宅里种着许多梨树，梨树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宅子里的第一代沈家人种下的。寻常梨树的生命也只有二十年到五十年，有老梨可以活百年的，不过百年的梨树多半已经成精了。

沈家的梨树那时已见颓势，沈家的园丁建议家主把这些花开的不旺，果也结的不胜的树起了换成碧桃。碧桃种类多花色美枝干妍丽很是好看。可惜沈家老先生是个念旧的人，前代人留下的东西都带着传承，动不得。于是这些老梨，春发秋默，苟延残喘过一载又一载。

那一年，这些老梨如回光返照般，春日里开了层层叠叠的花。

这是好兆头，却也不是好兆头。我听园丁大叔说，若这些梨树能撑过这个冬天，便是返老还童又开了一个轮回，可若是撑不过，那就该是归尘入土的时候了。

这些梨树是果树，花开的多，园丁大叔疏花忙不过来，他看我整日写完作业也没有事做，便和爷爷说了一声叫我去帮忙。

因为园丁大叔工作时错开了先生出来活动的时间，爷爷也没有推脱，警告了我几句就放我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踏入沈家老宅的另一部分。

梨树种在沈宅主楼外，先生住在主楼里面。

我跟着园丁大叔疏花时先生在三楼练习钢琴，窗帘总是半拉着，窗户也关着，只是我每次余光扫过那扇窗时都会看到窗帘微微的晃动。

疏花的时间很短，却足够两条平行线产生一个交点。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春去秋来，我是一个耐心的猎人。

当果树结了梨子时我又被园丁大叔喊去帮忙。

要在果子落地之前把他们摘下来，被鸟啄烂的果实也要清理掉，这样才能保持花园的干净。

沈宅那么大，园丁大叔在这个时节总是很忙碌，照看梨子的任务就交给我一人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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