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从课代表口中蹦出的名字打断了金的坐立难安,他难为情地瞄了格瑞一眼,手指搔了搔面颊,吞吞吐吐道:“等会儿,你可不准笑我哦。”
“我也没指望一年不见你的大脑能发育完全。”格瑞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对方那颗金灿灿的脑袋。和以往一贯风格的吐槽一出口,格瑞自己都愣了一下。这感觉,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没有分离过一年。
金一下子涨红了脸:“呃啊啊——格瑞!”他羞恼地叫道,梗着脖子摆出一副凶巴巴的嘴脸,搜肠刮肚地要找些狠话回击,然后瞪着他恶狠狠地说:“我,我今天就先饶过你!下次——没有下次了啊——可不许欺负我!哼!”
格瑞随意嗯了两声,眼见金因为他敷衍的态度要气成一只河豚,他才开了金口:“我可没有欺负你。”金立刻鼓起了腮帮子,却没有再大声嚷嚷。
自然的口舌之争像是一个跳板,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一年前的那件事,迅速找回了以前相处的状态。
前排那位睡神回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又转了回去。
谈话间课代表已经走下了讲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此时离上课就剩下一两分钟了,教室里立刻走了大半的人去上厕所或者倒水。格瑞问道:“怎么没有念到你的名字?”还在鼓着腮帮子的金像被噎了一下,他游离着视线,不确定地说:“也许是落在办公室了。”他前排那位戴眼镜的男生就是数学课代表,他敲了敲那人的椅子,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那个,我没拿到试卷诶。”
那人扶了一下下滑的眼镜,一心沉浸在整理上周测验的班级分数中,理都没理金一下。那是一张成绩记录表,第一行是时间,第一列是名字,格瑞眼尖地看见金名字为首的那一行成绩惨不忍睹,甚至还有不少方块里是一片空白。
金尴尬地收回了手,小声对格瑞说:“我等会儿自己去办公室找找吧。”
格瑞以前就经常给金补习功课,对他有几斤几两心里有个数,没有当场扯下发下的遮羞布,就点点头。
转眼间下午的时光就消逝了,教室里一部分走读生就着血色的夕阳开始收拾书包。金只是说了一声“我们走吧”,没有经过任何商量两人就自然而然地结伴一起回家。
“格瑞现在住在哪里呢?”背起鼓囊囊的书包的时候,金突然问道。
“我们不是住在一起吗?”格瑞按住他的肩膀,把书包的肩带翻正。
“嗯?”他眼里浮现出疑惑,然后甩了甩脑袋,展颜一笑,“对哦。”
走到大街上时,格瑞敏锐地感觉到金的身体在紧绷,他问道:“你不舒服吗,金?”
金摇摇头,朝他笑笑:“我没事。”但是连夕阳都无法掩盖他脸上惊人的苍白。
格瑞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点。
一路上,金都和格瑞说笑着,双手紧紧攥住书包的肩带,每当一辆车从身边经过,肩带几乎要被他扯断。在某个十字路口,正巧是绿灯,但是路口聚集的行人还很少,这条斑马线上只有金和格瑞两人。格瑞正要迈出步子,不想金猛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格瑞,等、等一下,我们走这边绕过去吧。”
金抬起头,勉强弯起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他指的那条路线倒是有不少人往来。
“你……”格瑞的声音有些嘶哑,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在心间慢慢膨胀,“害怕车吗?”
金垂下了头,很慢很慢地点了两下。
格瑞没有想到那场车祸给金留下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两人便保持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走到了另一条聚集了几个人的斑马线前。
5、4、3……金看着对面红灯上不断减少的数字,一句轻若蜉蝣的话语随着二氧化碳融进空气里。
“它们带走了我珍视的东西……”
他猛地闭上了嘴,讶异的视线傻傻地定格在手上突然间覆上的温暖。
“绿灯了。”
清冷的声音把金带回了现实,他跌跌撞撞地跟上格瑞的步伐,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唇。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唯有如擂般的心跳声在一下又一下地撼动着耳膜。
“这样子,你还会害怕吗?”
恍惚间,他们已经穿过了一条斑马线。金被握住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从相握的地方蔓延开的温度点燃了全身的血液。
这只是好朋友间的帮助。他这样警告自己不安分的心脏,可是手掌却舍不得抽离半分。
“如果有格瑞的话,我就不再害怕了。”
熟悉的天使般的笑颜让格瑞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拨了拨耳边的头发遮住了发烫的耳尖。为了避免金接下来无脑吹自己,他连忙转移话题:“你平时出门都这样吗?”
“嗯,还能怎么办,只能硬扛着呗。等人多一点再一起过马路,有时费点时间而已。反正我平时也很少出门啦。”
太阳只剩下了半个血糊糊的身躯,夜风已经开始肆虐。穿着短袖的行人忽的打了个喷嚏,吓了金一跳。他炫耀似地挥了挥缩在肥大校服里的手:“机智如我穿了长袖外套。”
有些年头的小区楼道里的声控灯都坏了,金先行一步所到之处没有一盏灯亮起来,气得他一边嘀咕一边和格瑞就着昏暗的光线爬楼梯。格瑞看着掉漆的酒红色扶手,斑驳剥落的白墙,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楼层,金累的气喘吁吁,又第一万零一次抱怨没有电梯的坏处。转眼看格瑞,却是气息平稳,不像爬了八层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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