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出息了,你居然敢骂我。”书怀小声嘀咕,“你这个混账。”
“还以为你瞎了,现在看来,分明没什么问题。”鬼使收回手,呵呵冷笑,“你在床上多躺两天吧,我这就走了。这几日休要找我,我再看到你们两个,自己就得先瞎了眼。”
文砚之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说是不想看到书怀,却仍是每天按时前往,关心书怀的伤情。书怀知晓他面冷心热,不忍再给他添麻烦,倒也是乖乖地在屋里躺了几日。这些天来书怀在床上躺着,任由墨昀给他端茶倒水,小妖王才醒来,就被迫做苦力,但并没有半句怨言,好像自己生来就是为了伺候人似的。
书怀过意不去,可他双眼出了问题,什么也看不清,只得夜间抱着墨昀,絮絮叨叨,叨叨咕咕,讲了一大堆笑话听。
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其实墨昀根本就没听进去几句话。小狼崽瞅着他的嘴唇,只想叼住咬上一口。
说着说着,书怀就觉得累了,找墨昀要了杯水,就想闭眼继续睡。墨昀轻轻蹭着他的脸,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把人摇醒,问道:“你的眼睛,如今能否视物?”
“已经能看到一个轮廓,或许明日便可复原。”书怀在墨昀臂弯里拱了拱,突然起了坏心眼,故意逗他,“待到明日,我就起个大早,跑到外面去玩儿,让你们谁也找不见我。”
墨昀嘻嘻一笑:“你能起得来再说。”
事实证明,墨昀的预料是准确的,次日,书怀的双眼虽然复原了,但是他果真没能起来。鬼使过来看他的时候,他正哼哼唧唧地团着被子,又恢复成了原先懒洋洋的状态,直让墨昀感到头疼。
“说好了今日要陪我去见我娘,你在这躺着算个什么事?”鬼使听到墨昀正在抱怨,“我发现一旦没有敌人,你就超乎寻常地懒。你若是再这样子,我就丢下你走了,再也不回来找你。”
鬼使很想说书怀从前一直是这样的,此人在墨昀面前还算勤快,但鬼使可是见证过他最懒惰的时期,如今自然见怪不怪。坐在床边翻开书怀的眼皮,文砚之满意地点了点头,认为书怀恢复得不错,可以到外面乱跑,给冥君惹麻烦了。
对于他的说法,书怀表示强烈抗议,他认为自己不会给任何人惹麻烦,就算他给冥君惹了麻烦,以冥君的本事,也能够毫不费力地摆平。鬼使翻了个白眼,让他把这话留着对冥君说,书怀便畏缩了,藏进被子里装死。
“二哥,你要想啊,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长清扒在门框上,不住劝导书怀,“你逃得了今日,逃不过明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天帝也想见你,你不妨去见她一面,我想她一定有话要对你说。”
“我呸,整个三界数你最丑!”书怀从床上弹了起来,像一条不甘堕落的咸鱼,只是这条咸鱼没能弹动两下,重又落了回去。
长清和墨昀交换了一个眼神,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将书怀从床上拖起,竟是要让他这么去爬天梯。书怀衣衫不整,身上还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痕迹,哪肯这样出门,两条腿登时乱踢起来,揪着墨昀的耳根,说要扒了他的狼皮。
墨昀的狼皮一定很值钱,长清闻言哈哈大笑,而小妖王无奈地躲开书怀捣乱的手,拐了个弯把人放在了木桌上。
“冷,我去床上睡。”书怀恬不知耻,竟然还对墨昀提要求。
墨昀被他气得发笑:“谁让你睡了?抬手,我给你换衣裳。”
“我不想去天宫。”书怀往后一仰,撒泼打滚,“你又不是不认识路,你自己去。”
“不怕我再丢一次吗?”墨昀随口道,“要是这次再把我丢了,你又到何处寻我呢?”
书怀的动作骤然一僵,片刻过后,他从桌上爬了起来,乖顺地接过文砚之递来的衣裳。墨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那句话,兴许是说错了。
第129章清静
天宫一如既往,还是那样宁静祥和。踏入天界的那一瞬,书怀就感应到天帝的灵气萦绕在宫宇之间,将过去的污浊荡涤一空。如今任谁也看不出此地曾经发生过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切都仿佛停留在两百年前,岁月似乎凝滞了,从来没有流动过。
可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明白,这两百年间,天宫几乎被颠覆。天帝缺位的时候,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都瞄准了天宫中最为尊贵的那个位置。谁都想要得到,因此谁都努力着,要让自己得到。
书怀其实很好奇天帝将如何处置风仪,存雪的处置权被她交予冥君,而看冥君的意思,又是要把这事推到书怀头上。实际上书怀想出了几百种报复存雪的方式,可真要实施起来,他却犯了难。他想看看慕华要如何对待风仪,再以此类推,寻求一个恰当的方法来对待存雪。
听闻风仪被软禁在他之前居住的宫殿,书怀低着头缓缓踱步,想先到他的住处看他一眼。相对存雪而言,风仪还是比较招人喜欢的,但他性子执拗,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天帝叫你过去,你怎么往那边走?”晚烛从后面追上来,抓着书怀的衣袖将他往天帝寝宫拖。书怀连忙站定,使出浑身气力与之对抗,同时为自己辩解:“她也把你叫了过来,这就证明,你先去见她也是可以的。”
晚烛认为他强词夺理,然而没有更好的言语用来反对他,只得悻悻地撒了手,提着灯往天帝寝宫行去。雪衣跟在晚烛身后,与她形影不离,好似是另一个小晚烛,跟在长大了的自己旁边,要提前见识一下以后将要见识的事。
书怀耸了耸肩,拉着墨昀赶快溜了,唯恐天帝见到晚烛之后,又让她回来叫人。
风仪的确就在他自己的宫殿,书怀扒在窗台上,向里面探头探脑,冷不防被一本书砸中鼻梁,顿时捂着鼻子蹲下。面无表情的风仪出现在窗口,冷冰冰地吐出一句“抱歉”,只是无论从语气还是神态来看,都没有半分愧疚的意思。
他愧疚不愧疚,书怀倒是觉得无所谓。他不过是来打探消息,看看这家伙在天宫里过得如何。书怀揉着鼻梁爬起来,不住地向屋内张望,发现屋内各项陈设一应俱全,没有缺少什么必要的东西,宫殿周围亦没有被下禁制,风仪在此间活动,与从前的生活竟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看来天帝依然顾念旧情,对他有所优待。风仪在凡间唤过的一声声“师姐”,果真没有白叫。
“你在此地,过得可还好?”书怀推门入内,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歪歪扭扭地软倒在风仪的床上。来天界一趟,好像抽走了他的筋骨,风仪冲他翻了个白眼,想不通他为何总是看起来这么累。
风仪很能适应现状,或许他终于跨过了心里那道坎儿,想通不少事情。尽管他不明白书怀为何一来就霸占自己的床,但他仍是客客气气地端了杯茶放在床头,随后坐回桌旁,自顾自地继续下他那盘棋。
墨昀站在他身边看他下棋,一句话也不讲。小妖王总觉得与自己下棋会使人格分裂,可是看风仪的模样,倒似乐在其中。可能风仪天生就有两颗不同的心,两个不同的灵魂,只是它们碰巧被容纳进了同一具躯壳而已。
“唉,才几日不见,就已生疏了。”风仪不理书怀,书怀不甘寂寞,从床上爬起来,又去招惹他的老对头。他伸手搬走了风仪的棋盘,笑嘻嘻地坐在桌上,又道:“聊聊天总比下棋要有趣,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你也不必闷着,有什么话尽可以说。”
风仪张了张嘴,本想让他从自己的桌上滚下去,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他在桌上怎样放肆都无所谓,横竖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宫殿,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那天,你震碎了我的玉盘。”从风仪嘴里,突然蹦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书怀疑心他是要自己赔偿,连忙撇清关系,颠倒是非,偏说那玉盘是被存雪的天雷劈毁,绝非被自己打碎。风仪也算熟悉他,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解释道:“钱财于我而言,已无太大用处,我非是想要你赔偿,只是想发自内心地说一句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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