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就好好歇着,别成天替别人瞎忙活。”接话的人是夜枭,刚走进屋,手上还端着一碗白粥。慕容离接过碗来,笑道:“多谢。”
粥还是方才下锅煮的,浓稠香溢,慕容离竭力咽下几口,终于回了几分力气。这便勉强倚着床栏自个儿坐着,望着窗外发呆。
“毓骁王爷可安好?”慕容离眼也不眨的问道,心下已多加盘算。
夜枭本想出口骂他不安生,才转好了些又多思虑,却被庚辰一个眼神挡了回来。多日不见,慕容离比着从前更瘦削了,身上不见几两肉,却恨不得把天都一个人扛下来。
“遖宿那边都已安排妥当,公子不必担心。”
慕容离闻言抿唇阖目,强忍下心中一股气意,暗想——殿下这是要拿我做刀啊……
屋外的雨势渐弱,慢慢的只剩些许积蓄的雨水顺着屋檐打落下来。偶有微风拂过,刮带着几丝雨丝,沾湿了匆匆赶路的行人衣裳。
天权王城内,执明正坐在正殿批折子。老国君有意让他不日继位,故派人搬了一众奏折来。三处分心,一时把执明忙的焦头烂额。
忽然,殿内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人都安排好了?”执明头也不抬便知来人,沾了沾朱墨,继续提笔落字。
“是。”公孙钤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遖宿宫中的眼线及边境暗兵皆已布好,只等东风起,便可行事了。只是……”公孙钤说到这里,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执明。
“只是什么?”
“只是探子回报,慕容离还未至遖宿,目前还停滞瑶光边境……”
执明闻言皱眉,抬头问道:“为何?”
“……说是慕容离病了……”公孙钤面露难色,“……病的严重。”
执明冷笑道:“死不了就成,死不了还是得给本君乖乖去遖宿。”
公孙钤看了他一眼,才上心头的那句话终究咽了回去——罢,罢。慕容先生既得不了什么好听的话,自己又何必给他找难堪呢。
只盼着殿下日后莫要追悔莫及啊!
遖宿天权之战眼看便在眨眼之间,可两国却出了奇的平静,好似暴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慢慢蓄势着颠覆天下的滔天巨力。
在慕容离的要求之下,一众人终于赶到了遖宿。遖宿王绕着慕容离走了足足三圈,大赞其为“慕容仙君”。这便于是,本是给毓骁讨来的人,便被遖宿王毓埥留在了宫中。
执明捏紧探子传来的密信,莫名红了眼,咬牙道:“遖宿王,真是好大的胆……”
【第十一章】
清脆悠远的敲击声扣住瓷碗,随着手中一根细竹筷一声一声落下,只听得有人唱道:“双子落,君王错,眼盲心浊识哪个……”
忽然远处飞来一颗石子,正中慕容黎的脑袋。
“哎呀呀——”慕容黎停了嘴中哼哼的曲调,捂着脑袋坐起,四下顾看着嚷道“哪个打我?!”
蹇宾从树上跳了下来,腰间还别着把长剑,脸色颇不好看。慕容黎脖子一缩,道:“蹇大哥,你可否收收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学学齐将军可好?”
“慕容公子交代了,要我看着你。方才唱的那些话,你自己心里清楚也就罢了,可莫要再让不该知晓的人听见了。”蹇宾刻意降低了声调,以防着齐之侃听见。
“知道了,知道了!”慕容黎将手中竹筷一扔,“那老家伙总不至于现在就要了我的命。”早些要了去才好呢,一碗孟婆汤下去投了胎,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蹇宾叹气,对这人实属无奈,便摇了摇头。空档间,便见齐之侃过来了,手上捏了封信,递给慕容黎道:“慕容公子,殿下来的信。”
慕容黎“啧”了一声,懒洋洋的伸出手去接过,拆开一看尽是一堆无关痛痒的废话。慕容黎眯了眯眼,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嘴角一勾:“怎么一个个的,都害怕我出门?莫不是你们瞒了我什么?嗯?”
这话一出,齐之侃蹇宾二人倒是难得相顾一视,默契的没有开口。
瞒什么?又想听什么?两人都为着各自一方的秘密选择沉默。
慕容黎何等聪明,怎会看不出来其中形势?
“让执明来见我吧!”慕容黎朝齐之侃扬起一笑,“我有些话要问他,他若是不来,我便回遖宿去。”
执明按下手中的布军图,侧眼看向齐之侃,皱眉问道:“他是这么说的?”
“是。”齐之侃点头,将慕容黎给他的玉佩递上,“慕容公子说,只此一次。”
执明接过玉佩,脂白如雪的玉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敌不过执明面色的霜肃。
执明只身一人骑马,抄着小道赶到了陵家外庄。甫一进门,便见慕容黎在擦拭他的玉萧。待到一曲终了,慕容黎朝他扬了扬眉,笑道:“可还入了执明殿下的耳?”
“……”执明只好赔笑,走近了道,“是本君不好,这几日诸事烦忧,将你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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