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奥哥哥,没有那回事哦。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会指着我的鼻子说‘哼你这个笨.蛋弟弟,谁要你来了,反正你也只知道嘻嘻哈哈,真想装作不认识你’。”费里西安诺装得有模有样的,一瞬间仿佛罗维诺真的出现在这里数落人。他们俩也是太过相像的双胞胎,安东尼奥光是看到费里西安诺的脸就会感到心痛,不知什么时候这种痛苦才会淡去,或许永远不会。路德维希对着长长的纪念碑低头默哀,费里西安诺也突然失去了活力,站在原地一副颓然的样子,努力扯动嘴角也只能做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爸爸,妈妈,爷爷,哥哥……”
谁也不敢碰他,此时的费里西安诺浑身是伤。费里西安诺吸了吸鼻子:“你们别担心,我不会哭的,我会加油的,路德也在这里呢,所以……你们一定要放心,太多烦恼就当不了天使了。”
如果上天再给路德维希一次机会,他当年会再坚持一会儿的。如果他多坚持了一会儿,可能瓦尔加斯家的人就能多救一个。不管是谁也好,只要费里不再是一个人。可是没有如果。当房子塌下来时,路德维希只来得及抓住费里西安诺,等震动暂停后,罗维诺已经躺在瓦砾下了,他的一只手垂在外面,他们两个人都扑上去发疯般的刨土,罗维诺却断断续续地叫他们走,说这里危险,待会儿会有余震的,他骂他们,然后开始求他们,最后他们都哭了,费里西安诺伤痕累累的双手紧握着罗维诺的青白色的手,罗维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怕啊我的傻弟弟,我们在这呢……”
路德维希扛起费里西安诺就跑,他不敢回头看。费里西安诺哭着向全世界呼救,喊得声嘶力竭:“救命啊!我的家人,我的哥哥……谁能帮帮我们……”谁能帮他们呢?大家都是一样的。这时大家都沉湎于自己的悲伤中,谁也不会来救他们的。而令路德维希感到可耻的是,费里西安诺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而他的家人却奇迹地生存了下来,每当父母感叹他们的幸运时,这种羞耻感更甚。他也爱他们,可是这种爱不能冲淡他的愧疚,至少他该保护费里西安诺,让瓦尔加斯的儿子活在阳光下。
“走吧,我没事了。”费里西安诺走上前分别拥抱了一下路德维希和安东尼奥。路德维希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我们在这呢。”费里西安诺抿了抿唇,随后他的嘴角上扬了,咧出一排白牙,说:“我早就知道了。”
“三、二、一,转!”
“啊——又是pass啊!阿尔弗雷德你真是好运气,所以快点把这个喝了!”
“哈哈哈好棒哦好棒哦……”
——这是什么情况?马修捧着一杯果汁坐在沙发上发呆,他旁边的阿尔弗雷德已经喝了两瓶啤酒了,此刻正两脸酡红地挥舞着酒瓶大喊“放马过来”,弗朗西斯还不停怂恿他玩桌子上的转盘,每次他转到pass格,反而又要罚酒,弗朗西斯大笑着捂脸说“这下幸运女神也拿我们没办法了哈哈哈”,另一边的费里西安诺找来的三个陌生女孩纷纷鼓掌,大笑。这时马修不管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的,回去又要被亚瑟骂了,头疼了。
“兄弟你也来喝点嘛……呕——”“阿尔弗!”马修扛起阿尔弗雷德往厕所冲。酒吧里灯红酒绿,卫生间里散发着芳香剂和呕吐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地板上散布着干涸的黑鞋印,阿尔弗雷德趴在马桶前干呕了两下,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一个女孩追出来靠在男厕所的门口,她的红色短发和雀斑都在笑声中震颤:“怎么了?这就不行了?”
“那个,这里是男厕所……”马修汗颜。阿尔弗雷德吐完以后往马修身上一扑:“真的不行了……”
那个女孩笑嘻嘻地对他们发了个飞吻:“你们很有意思哦,两位帅哥。”马修无奈地道谢,他记得女孩应该是叫“艾米丽”,其他的就不是很清楚了。阿尔弗雷德猛地抱住马修,把脸埋在马修胸前,不顾马修被熏得窒息,他大喊:“兄弟一起来玩嘛……”马修艰难地把阿尔弗雷德扶起来,但是阿尔弗雷德脚下一滑,顿时把马修扑倒在洗手台上,艾米丽尖声笑着跑开了,完全没有搭把手的意思,马修推搡着酒气逼人的阿尔弗雷德:“等等快起来阿尔弗,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他的话被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顶着他的大腿。马修绝望地把阿尔弗雷德放在洗手台,跑回去向弗朗西斯求救,阿尔弗雷德还在后面高声唱起了《友谊天长地久》,真是太糟糕了。
弗朗西斯正跟另外两个女孩调情,他大手一挥:“你们先回去吧,我不能让三位小姐扫兴。”马修扶额:“我明白了。”他跑回去找阿尔弗雷德,那时阿尔弗雷德还试图混进舞池,马修赶紧把他往酒吧外面拖,阿尔弗雷德抱着马修的腰口齿不清说:“什么?这就要走了吗?别呀……”他差点摔倒了,所幸有一双手扶了他一下。马修诧异地抬头,看见眼前站着那三个女孩中的一个,戴眼镜穿红色制服看起来比较稳重的,她自告奋勇地帮马修把阿尔弗雷德抬到了外面。呼吸到新鲜空气,马修总算好受了点。
“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梅格啊,刚才自我介绍过的。”女孩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目光躲闪,两颊通红,“我记得您的名字,您的衣服很好看。我在那边的学校实习,有机会再见。”原来是个实习教师,马修跟她道了别,她匆匆地跑回了酒吧。阿尔弗雷德趴在他背上嘀咕:“还要去接烦人的亚瑟呢……”
“弗朗西斯会去接他的,我们先回去。”
按照费里西安诺的指示,他们找到了顺风车,阿尔弗雷德东倒西歪地躺在后座,司机对马修说:“小伙子,别玩过火啊,洛杉矶这里的夜晚是很危险的。虽然治安是比以前好了,但是外面可有一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异人在招摇过市呢。要我说,异人跟常人就是不一样,是不同的物种,他们是后来的,是来抢我们的资源的,这不公平……”司机喋喋不休,马修沉默不语,不久,他们返回了贝什米克农场。
本田菊和基尔伯特已经睡着了,门没有上锁,屋内伸手不见五指,马修跌跌撞撞地把阿尔弗雷德丢在沙发上,冲进厕所洗脸。阿尔弗雷德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地念叨:“马修,我的鞋子呢……比赛要开始了……”马修走回去时,手中端着水杯,他喂阿尔弗雷德喝水,并说:“比赛七年前就结束了,好好休息吧,阿尔弗。”
阿尔弗雷德抱着马修的腰不松手:“快点,要来不及了……”马修伏下身,撩起他的刘海,吻了一下他滚烫的额头:“真的没事的,我会叫醒你的。”慢慢的,阿尔弗雷德的手臂松了下来,马修挣脱他的怀抱,走开来将脑袋靠在厕所的门框上,试图平复自己不安的情绪。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幸好阿尔弗雷德的老二也下去了,他长长地哀叹。
洗手台前镜子里的人望着马修,马修回过头去回望他。马修伸手叩了叩镜面,镜中漆黑的人影与他双手相合,他抚摸着镜子里的人,低声道:“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最近不能,这里太陌生了。别担心,我也爱你。”
他攥紧拳头,撑着洗手台,掂起脚尖,吻了镜中的自己。
洛杉矶的夜,处处灯火通明,一辆摩托车风掣电擎,划破新城区的马路,直驶入漆黑的旧城区。道路两边全是高大的危楼,倾斜的大厦宛如低头观察的怪物,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在夜中孤独无言,一晃眼就被甩在身后,路边鲜红色的禁牌被摩托车手无视,疾风吹得身体阵阵发冷,伊万把那条白色围巾围在脖子上,围巾疯狂飞舞,他的胳膊圈着王耀的腰,问:“这里不是禁区吗?废墟还没清理干净。”
“走这里近。就算楼塌下来我也能避开的,你就放心吧。”王耀的声音从黑色头盔下传出,又被风扯得七零八碎。伊万低头看了一眼王耀的摩托车车身,庞大而漆黑,宛如一头矫健的豹子,飞转的轮子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个的时速,伊万估计快200公里了。他不怕快速,不怕高,不怕黑,总之什么也不怕,因为那些在梦里他经历了成千上万次,每一天每一夜。
“这辆车有名字吗?”“没有,这别人送的,我就开了两个月。”两个月就能达到这种水平了吗?伊万时常惊讶于王耀的学习能力。应该说不愧是拥有前世记忆的异人吗?
穿越废墟,海岸线显露出来,星光倒映在海面,仿佛夜空流进大陆,海崖上矗立着一座木制别墅,王耀随意将摩托停在马路上,脱了鞋步行走向沙滩,往山崖上前进,伊万紧跟其后。王耀介绍道:“这是别人借我的房子,好久以前的老古董了,是请巴瑶族的人建的。巴瑶族你知道吗?他们没有国家,生活在海上,他们就在海上建房子,衣食住行全靠游泳和划船,被喻为‘海上吉普赛’。”伊万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别墅里没有电灯,因为这里根本通不了电。如果不是伊万,王耀完全可以在这样的黑暗中行动自如,但他点了一盏煤油灯,挂在窗户上,这里的窗户没有玻璃,海风出前窗进来又从后窗出去,屋里一股海腥味,简直就是海上的旅馆呢。王耀脱了外套坐到无围栏的阳台上,双腿垂在半空中,很有东方仙人乘风归去的意味,伊万就不行了,他太重,所以他放心地坐在王耀旁边。王耀问:“长蛀牙了吗?”
“没有。”“沙眼?蛔虫?灰指甲?”“都没有。”“长高了没?”“我已经二十一岁了。”“那就好,明天给你测下血压。”王耀笑了笑,“做了怎样的梦?告诉我。”
“……昨天,有一个被抢劫的男人在沙漠中渴死了,他的喉咙像火烧一样,后来就没感觉了,整个人倒下去,再也动不了,我也动不了,只能感受到一切正离那个人而去。前天,有个女人偷情,她的孩子还在她旁边睡觉,我醒来就吐了。大前天……”伊万平缓地说,王耀静静地听。关于伊万的能力,王耀做过很多思考,这是个比他的还强大的能力,但是可控性太低,对持有者的心理负担很重,伊万能从小到大保持理智已经很了不起了,更别提利用这份能力。让伊万说出这些大概会造成二次伤害,但是伊万更需要的是理解,伊万接受过传统的治疗,事实证明故意避开伤处只能让他更加抑郁,所以王耀转而将他作为学生而不是病人来对待。伊万的承受力很强,若是包着伤口难好,那不如大大方方地让它晒在太阳下吧。
“你现在是最有聊资的人了,很受老爷爷的欢迎哦。”王耀笑了,也就他敢跟伊万开这种玩笑。伊万无奈:“别闹了。”“没吃药吧?”“没有,都被他们拿走了。”“我自己配了点药,待会儿给你。很苦的药。”“我不怕。”“这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你要这么说的话,这一切我都讨厌,像是别人莫名其妙塞给你的烂摊子。”“关于这点,我也深有体会。”
王耀回头注视着伊万的眼睛:“跟妹妹吵架了?”伊万摇头。王耀屈起一条腿,上半身靠在膝盖上:“她爱你,但她不了解你。我很佩服她,她是真的只身一人就来找你了,但是这只能给人造成困扰。记得很多事情的好处是,经验告诉我不要自讨无趣,就像现在,长痛不如短痛,她不适合孤独,或许我该给她介绍个男朋友?”
“千万别。她放弃我了。”伊万盘腿坐着,眺望海平线。王耀扯了扯他的围巾:“别开玩笑了,她说说而已。你们家难道都是偏执狂吗?这是你姐姐的东西吧?”
“现在是我的了,这是她最后的礼物。对姐姐来说,我不是异人,仅仅是她的弟弟罢了,所以我什么都对她说不出口,结果,我明明梦见了,她会死,我没有阻止她,她同时也是很虔诚的命运论者,所以我看着她去.死了。我当时有一种很卑鄙的想法,如果姐姐按照我的梦境那样死去了,那么她就会相信我的能力了。”
“这种想法,谁没有过呢?”王耀轻声说,“最重要的终究是自己,过的不舒服,那就离开,谁也没有资格责备谁。伊万,你不是神.经.病。”
“所以我踏出的第一步,就是加入车队。”他微笑。
“王先生,换班了。”
睡眼惺忪的男医生推开二楼诊断室的门,却看见一个陌生人正坐在王耀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翻书:“你、你是谁?”亚瑟抬眼看他,站起来:“他翘班了,我是替他的人,既然你来了我就走了,看好孩子们。”他果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诊所。刚走出大门,亚瑟突然被马路上一辆车的远光灯给照眯了眼,他抬手去挡,车上传来弗朗西斯的声音:“哥哥来接你了哟,粗眉毛快感谢我!”
亚瑟狠狠地打开车门:“要你多管闲事。”弗朗西斯眨了眨眼:“我不来你打算走回去吗?上车,要不要去喝两杯?”
“你还喝。”亚瑟坐进去,闻到酒臭味嫌弃地又往角落里挪了挪。弗朗西斯摊开手:“有什么关系嘛,这位小姐特意开车送我们呢。”驾驶座的艾米丽回过头来吐舌:“哎呀这不是个帅哥吗?皱着眉头就不帅了哦。”亚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惹得艾米丽咯咯笑。弗朗西斯拍拍亚瑟的肩膀:“别这么古板,就当是散散心。”
亚瑟本想拒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弗朗西斯打了个响指:“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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