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
方悬垂头丧气,“行,一个个劝不动。那我跟你说件事,我过几日回棉城,让吉吉认我做干爹,可以吗?”
“好。我马上回棉城一趟,跟爸妈说一声。”
方悬这才笑逐颜开。
赵方找不到赵光景,不得不离开。
在国外时,除了朱家的人,他能联系的,只有赵爸赵妈和方悬。问起吉吉,他们都说很好。问起赵光景,他们都说过得挺好。赵光景和他们联系,就是不愿意联系他。
第一年他回家过年,回了棉城。
3月,他又抽空回来一趟。
木棉花开了。
紫荆花开了。
初春还有些微凉,冷风拂面,他在大街小巷里行走,寻找着明知不可能出现的身影。他知道赵光景不在棉城,可是,他的双脚就像长了独立的意识,不由自主穿梭在这些曾经布满他和赵光景岁月痕迹的街道上,追逐着记忆中的虚影。
方悬跟在他身后,跟了一天。
黄昏时,两人坐在木棉树下休息。
方悬在旁边抽烟。
抽完一根,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世事无常,曾经景哥也像你这样,翻遍了整个木城,你也有今日了。我不明白,明知找不到,为什么还要找,作无用功?”
赵方只是一抬眼,方悬马上摆手,“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先走,逍遥去了,你一个人静静缅怀吧。”
方悬走了。
过了一会儿,常常白天来捡木棉花的中年阿姨走过来问:“小伙子,你还不回家?”
“马上回去了。”赵方说。
“你等人吗?”阿姨在他旁边坐下。
“嗯。”赵方说。
阿姨笑,“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是一个帅小伙,经常坐在这棵树下休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在等人,却一直看不见有人来找他,后来,他跟我讲了一个故事,我们也算认识了十年。不过,我很久没看见他了,从前年还是再前一年的春天开始,他就没再来过。”
“他说了什么故事?”
阿姨把记得的故事大概说了。
“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叫阿景……哎,你怎么了?”
“没事,风沙吹入了眼。”
阿姨也走了,赵方还坐在那儿。天色已暗,最后一丝余晖消隐在地平线之下,街灯亮起。
木棉花是一种火红硕大的花,开花不见叶,零落坠于枝头,犹如一簇簇烈火。它有个别名,叫英雄花,赋予了一种壮烈苍凉的意义。
赵方不懂。
静谧中,一朵花从树上高处掉下来,“啪哒”一声,敲击大地。那声音十分沉重,重得惊心动魄,在静谧夜色里掀起无限的寂寥。
这朵花长得那么高,却那么重,摔下来,万物都听见它的疼。
而赵光景在这棵木棉树下坐了十年,听了十年木棉花落地的声音。
他听见那一声“啪哒”,心忽然疼起来。也不知是为花疼,还是为赵光景疼。
他把这最后一朵木棉花捡起来,握在手里。经过小学时,小心饶过一地的紫荆花花瓣。他戴上耳机,听着方悬给他的赵光景的音乐歌单,里头有一首在播放榜单排行第一,次数远超第二三名。
歌是粤语歌。
歌词正唱到他最伤感的地方:
“决意远去他朝不再返,
决意带了一切闷烦,
走进了夜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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