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最后猫还是没找到,不知道是不是趁人开门的时候偷溜了出去,厉逍在小区里贴了寻猫启事,也拜托了朋友圈里的人帮忙找,都是不得消息。
而一转眼,已经到了年底。
厉逍平时再怎么不愿意回家,到了过年的时候,也总要回去,和爸妈到外祖那里吃一顿年夜饭。
除夕这天时郁一大早就起来,在厨房包了很多的饺子,虽说厉逍早提前和时郁说过自己不能留下来陪他跨年,看到时郁一个人孤伶伶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忍心,出门前又被时郁抱住缠了许久,缠得他心一软,又松了口:“晚上我早点回来。”
时郁便凑上来亲他,眼里亮亮的看着他,声音发软:“那说好了,我在家等你。”
厉逍的外祖关云山,早年白手起家,赤手打拼出了关氏江山的前身,后来发妻车祸去世,又娶了当时还是市长女儿的关盈母亲,此后便倚仗着岳丈在政坛上的地位,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一路势如破竹,青云直上,打造出了庞大的关氏帝国。本市非省会,不是交通枢纽,也不是什么名城,GDP却能够多年在全省中排到前三。一直有人说都是靠了关云山这么一个人,养活了这一座城,一生可说是彪炳辉煌,只是可惜了老而无子,唯一一个女儿还疯疯癫癫,不堪大用,偌大家业无人可继承。
厉逍每每听到这些传言,都会发出一种很轻的嗤笑声,心里想:你们可怜他,怎么知道于他来说,这些根本无足轻重,也不需要被怜悯呢?
厉逍没有去和他爸妈汇合,直接从公寓驱车到了关云山落在郊区的宅子——大约年纪是真的大了,进过一次医院之后,关云山也不得不开始惜命,注意起了养生,早两年前关云山把住宿的地方从市内的小洋楼,搬到了郊区一座离湿地公园不远的别墅,这里空气比市内要好得多,确实更利于休养。
厉逍是第一次来他外祖这里,看到后院还种起了蔬果,池塘里养着鱼,不可谓不吃了一惊,而在看到关云山穿着橡胶筒靴,戴着竹笠帽,在菜圃里弯腰掰一个大南瓜的时候,厉逍就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小少爷,老爷叫您过去,想和您说会儿话。”
带厉逍过来的人说着,又递给他一双筒靴。
厉逍走进菜园子,关云山正直起身来,把一个新鲜的胖南瓜丢进篓子里,喘了口气,才看向厉逍,说:“你一个人来了,你爸妈呢?”
厉逍说:“他们待会儿到。”
“家不成个家,”关云山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说,“他们夫妻俩浑了这么多年,我也不管他们了。但你回国这么久,居然也现在才过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怎么,我老了聋了,入不得你们的眼了是不是?”
厉逍有些诧异。
厉逍出生的时候,关云山已居上位,一直威势很重,高高在上,独断专权几乎融进了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里,在厉逍的记忆里,关云山是绝不可能说出这样,近乎于示弱的话来的。
厉逍又看了眼关云山的星星白发,和对方不可挽救地佝偻下去的脊背,心里想,到底还是老了啊。
但他只是感慨,心里没什么太多的感觉,甚至觉察出了自己的冷漠,也无意掩饰,只说:“忙,没时间过来。”
关云山看他一眼,摘下了自己手上的橡胶手套,说:“是,听你那个不成器的爹说,你最近搞了个什么公司,公司成员拢共还没有十个人,是在过家家,闹着玩呢?”
那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厉逍皱起了眉,觉得自己刚刚判断错误了。
人即便是老了,某些骨子里的东西仍然是不会变的。
厉逍淡淡地说:“比起当年外祖创业只有两个人,孙儿现在还是要稍微好一点的。”
一句话戳到了关云山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有些变了。他不像别的民营企业家那样,很乐于谈及自己当年创业的困难,忆苦思甜,再展望未来,反而很忌讳被人提及,仿佛是以之为耻。
祖孙俩在菜园里对峙,冬日的阳光虽然明亮,却很冷冷的,照在两人身上,都有种凛冽似的冷光。
“关爷爷,我拔了好多白萝卜,晚上可以炖羊肉吃……”
一道明亮的女声远远地传过来,厉逍听到那声音,眉头先是一跳,随后对方从一排花架里走出来,正好与厉逍打个照面。
赫然是厉逍每日都见到的,他的公司合伙人——阮星桐。
阮星桐显然也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厉逍:“你怎么在这里?!”
厉逍脸色难看,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还想问你呢。”
阮星桐一头雾水,又很莫名其妙:“我跟你说过啊。”
数天前公司放假,厉逍确实是问过她一个人打算年怎么过,当时阮星桐说的是:“我爸妈已经把我安排好了,要我去他们一个朋友家里过年,让我别想乱跑。”
但谁会知道,阮星桐说的爸妈朋友家,会是在这里?!
“哈哈哈听你们这么说,”关云山声音浑厚地笑了一声,仿佛才恍然似的,他对阮星桐说,“桐丫头,你和我外孙原本就认识啊?”
他面容慈善,笑起来也很和蔼,很容易让人亲近,阮星桐猛点头,傻白甜地跟着笑:“是啊,我还是他学姐呢。”
紧接着,她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大吃一惊地说:“弟弟,你居然是关爷爷的外孙啊!?”
厉逍的脸色更难看了。
阅读泛滥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