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猎雪在他手里剧烈地打了个哆嗦。
陈庭森把陈猎雪赶了出去。
没赶出家,只是赶出书房,让他滚回自己房间待着。
陈猎雪头重脚轻地挪出去,轻轻带上书房的门,小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抬不动。
购物袋还在玄关地毯上扔着,瓜果梨桃滚了一地,他木讷地看了一会儿,感觉心脏像是被干红活了血,激烈的跳动始终下不去,就低头拍拍口袋,从裤兜里掏出剩下的半截巧克力,慢吞吞地嚼了吃。
嚼着嚼着,就嚼出一行眼泪。
他眨眨眼,抬头盯着吊灯想把眼泪憋回去,头却沉得更厉害,耳膜躁动着擂鼓般的心跳,眼前一片斑驳的星星点点恍过,他膝窝一弯,“咚”一声歪倒在地上。
意识的最后是书房开门的声音,陈猎雪迷蒙地开阖一下双眼,蠕动嘴唇,无声地喊“爸爸”。
爸爸。
我难受。
有人拍他的脸。
陈猎雪听见陈庭森喊他,声音很紧张,紧跟着伏到他胸前,细细听他的心跳。
“陈猎雪?”
陈猎雪闷闷应了一声,头晕得很,他似乎歪在一个怀抱里,浑身血液都在暖洋洋的流窜,舒服得睁不开眼。
没喝过酒的人灌了那么急一口干红,又吃了甜食,酒气冲上来受不住,晕得急醒得也快。陈庭森掰着他的眼皮看看,确定心脏没问题,吊在心口的气瞬间松懈下去。
“起得来么?”他垫起陈猎雪的脑袋,陈猎雪把头往他臂弯里一歪,装死。
陈庭森把人横托着抱起来,有点吃惊于男孩的重量——太轻了,隔着衣服都能摸到肋骨条。
他本想把陈猎雪抱回他自己卧室,脚步顿了顿,转换方向,拧开了主卧的门。
除了药箱,主卧里还有一套简易的急救箱,陈猎雪陷在床铺里听着陈庭森开箱,他没睡过陈庭森的床,没想到比他的床垫还硬,怪不得陈庭森的腰背那么挺拔。
他珍惜地贴了贴枕头,去嗅枕背上陈庭森的气味,意识再度昏昏然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探进衣服里,贴上他的心口,险些将他刺激出个激灵。
是听诊器。熟悉到不能再熟的器具。
陈庭森脱掉他的衣服,又细致入微的检查了一遍,陈猎雪胸口的手术疤禁不住碰,敏感得很,此刻他身上热,老有东西在胸前摩挲来摩挲去,痒得受不住,索性借晕任性,翻个身抱紧被子挡在身前。
陈庭森没来及收手,听诊器不知压上了哪儿,陈猎雪哼一声,在酥麻间踏实地昏睡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夜里了。
他迷蒙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仍睡在陈庭森床上。
房间没人,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床头灯,陈猎雪坐起来发怔,红酒的威力比他想象得大了太多,一觉睡醒头还是沉甸甸的,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跟做梦一样不真切。他又仔细看看四周,确定这不是他自己的房间,心里顿时泛起说不上来的滋味。
陈庭森真是烦他烦到了极点,他在这,他就干脆连房间都不愿意呆。
正想掀被下床,有人推门进来,陈庭森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一见他的动势便皱起眉,喊他:“躺下。”
陈猎雪心里跟打了光似的亮堂起来。
他乖乖躺回去,眼看着陈庭森走到跟前,突然想起自己之所以能睡在这儿,是因为喝酒喝晕了——是挨了罚。
“叔叔……”他又坐起身,身上没衣服,只能不安地拢着被子,道:“我错了。”
陈庭森盯着他不说话。
半夜里静得很,除了空调风机的动静几乎没有声音。陈猎雪在陈庭森的注视下坐立难安,又不让下床,又不说话,他一点儿也不明白陈庭森的意思,心里乱糟糟的发慌,怕陈庭森又掏出酒瓶子来让他喝。
“知道为什么让你喝酒么?”
半晌,陈庭森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又低又沉,陈猎雪立马跟被拧了心弦似的绷直脊背。
“知道。”他小声说:“惩罚。”
陈庭森又沉默一会儿。
“为什么罚你?”
陈猎雪想起书房里那句“你太不乖了”,睫毛抖了抖,手指头在被子底蜷缩起来:“因为我……不听话。”
阅读真香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