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件衣服简单叠好,装在包袱里。
原主人从藏剑归来,虽也说了这院子本就两间房,不介意他们继续借住,但意凌零仍旧坚持辞行。
他笑着说:“我此番下山就是为了游历,若是长久待在一个地方,倒更像是耽于享乐。”
主人挽留不住,给他们张罗了车马,又置办了一桌酒菜与他们送行,同来的还有在扬州一直照顾着他俩的纯阳师兄。
那也是川寒第一次喝酒,并不好喝。
但他看着意凌零仰头干掉一杯酒后脸上泛起的一层薄红,竟也拿起酒杯,不知不觉就是三四杯下肚。
他最后是被几人扶到了马车上。
那酒是藏剑的多年珍藏,后劲十足,川寒虽只喝了几杯,也十分难受,头靠在车门上闭目休息。他听到车外的意凌零轻笑着和众人告别,还说:“叨扰多日,小孩子不懂事,喝多了,让你们看笑话了……嗨,没事,我能照顾他的,他不就是个孩子。”
川寒听了这话,缓缓睁开眼,面无表情。
他已过了十七岁的生辰,现在还把他当孩子的,也只有他这个便宜师父吧。
可他,不是小孩子了啊。
意凌零在车上抖开一幅地图,在马车的颠簸中往北方一指,于苍云堡上用手指轻轻一点。
“雁门关。”川寒看他,“你要去边关。”
意凌零点点头,把地图卷好,又放回包裹里。
川寒皱眉:“奚人和契丹同时叛唐,叛军驻扎关外,苍云屯兵长城,现在正是叛军和唐军剑拔弩张之际,你贸然前去边关,所为何事?”
“就为这个事。”
“什么?”
意凌零平静地看着他,那一瞬间川寒明白了:“你就是要去边关杀敌?”
意凌零笑:“有何不可。”
“你疯了?”川寒压低声音,“如今已是白露时节,待我们赶到雁门,早已是大雪纷飞,边关上冻,你是去找死还是去挨冻?”
“都有吧。”意凌零很有耐心地跟他说道,“我想了很久,剑术的超脱永远都是在用它的时候。我如今光是游历,无所事事,那这辈子都不会有所突破。不如前去战场,在战场上,说不定还会有所提升。”
他又想了想,诚恳道:“我知你也与狼牙有仇,与我学剑也是想报父母之仇。但边关太冷,你还小,而我常年在华山风雪里修行,这于我是无碍的。下一个城镇你就下车吧,我来年开春回来找你,到时候一起去长安给你家人报仇。”
下一个是金水镇,和雁门关相隔千里之遥,川寒怎么肯:“我不是小孩子了!父母之仇我必亲手相报,你既然要坚持前去,那我必定要与你同行。”
意凌零还是很无所谓的样子:“也行,带你在身边,我也放心些,免得你把自己给饿死了。”
担心他饿死,也分明还是在把他当孩子看。少年人的内心在父母双亡、自己又差点死于狼牙马蹄下之后早已千锤百炼,早就有了超越年龄的成熟。只有意凌零,或许在他心里,自己还是那个在长安茶馆被他救下的小孩子。
少年低头不语,他想,自己该怎么证明,羽翼早已丰满的雏鸟已经可以独自离巢飞翔了呢?
他们的马车很快,那出手大方的藏剑给他们找的是最好的车夫和最好的马。也就不到一个月的工夫,他们赶到了长城边上。
北风很烈,和着冰渣和雪花卷地而过。功力不深的少年人很快被吹得满脸通红,眼见着甚至要渗出血丝来。意凌零赶紧带着他进了广武城,先随便找了家客栈暂且安身。
屋内倒是暖暖地烧着炭,川寒把行李丢在床上稍加整理,收拾完了转头看见意凌零把窗子开了条小缝,正坐在窗边的桌子旁看一封信。
那是他师父从华山寄过来的回信,还是由同门转交给他的。意凌零拿到手之后当时没有拆,笑着说他师父常年啰嗦,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字,早就知道他会写些什么,不看也罢。
但那信封的开口不像是才开的,信纸也微微有些毛边,像是看了很多次。
川寒慢慢地想,才想起意凌零似乎是说过,他是师父快归隐前捡到的弃婴,是师父最小的弟子,也是纯阳这一辈最小的弟子。
那位老道长很疼他,把他一手带大,又授他剑术,衣食住行从不曾假手于人,他也二十年如一日,敬师父如敬父。
他下华山,唯一担心的就是师父。老道长已过古稀之年,近几年身体也大不如前,虽然还算硬朗,但最后一个弟子也离开身边,无人照料着总是不太令人放心。
川寒想,他也是舍不得自己师父的吧?而老道长在华山肯定也担心他在山下过得好不好,可是意凌零说过,未证大道,不会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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