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睡太久，下午三点多钟便自己醒了。

猛地醒来，焦纵睁眼望着天花板，本该一片空白或者念着任务的脑袋里忽然挤入了鄢逐的样子。不是林珘的样子，不是傅文的样子，不是安东尼的样子，也不是他现在的样子，而是在主神的空间里的样子。那张极具侵略性的脸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脑海中，没有别的表情，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温柔的对着他笑，似春风拂柳十里，似春水包容万千。

明明是他最不喜欢的相貌，这会儿却叫他安心。

他突然意识到，不论鄢逐为什么喜欢他，不论他对鄢逐有几分信任，鄢逐都已于他的心中稳稳站立，不留一丝空隙。以至于他梦醒时分，眼里全是鄢逐的样子。

何时欢喜不论，何因欢喜不提，既已如此，他何必囿于曾经，迟迟不肯点头，徒惹鄢逐忐忑，徒增彼此遗憾。

四点钟还没到，焦纵洗了把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去隔壁敲响了鄢逐的门。

鄢逐打开门，顺手给焦纵递了瓶牛奶：“晚上外面吃还是在家里吃？”

“家里。”焦纵说着又将牛奶递回去。

鄢逐已经关好门，笑道：“给你的。我们逛完超市再回来做晚饭，时间应该很晚了。先喝点牛奶垫一垫，饿了的话待会儿再买点别的东西先吃。”

焦纵没有谢绝这份好意。

两人并排走着，又都颇有颜值，看起来赏心悦目。

这个小区有些历史了，墙壁破损严重，墙上还有许多小广告，以及对孟居维的恶言恶语。

焦纵对此视而不见，只道：“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不是。”

“为什么？”

鄢逐笑了声：“你很好。”

焦纵皱眉。这叫什么答案？按照规矩，一个监督者监督一个任务者，这个小组又是刚成立的，那么应该不止林珘是他，李佑应该也是他。但李佑跟他接触也不多，他从哪里看出了自己的好？还顺带在林珘那会儿也那么帮他？

再者，“你很好”这个原因也太过笼统了，焦纵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哪儿是好的。

附近没有大超市，只能开车去市中心。

鄢逐倒是有辆私家车，只是看着比较老旧。不过他在这儿待的时间应该不长，也就没有更换的打算。他开了车锁，示意焦纵上车，但没有启动引擎。

“以前我监督别人，若是举手之劳，我也会出手帮忙。但你跟别人不一样。”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更深了些：“你很聪明，对人对事从来都进退有度。你看似狠心，却又总是给别人留几分余地。”他微顿，道：“你也很温柔。”

焦纵皱眉，感觉鄢逐口中所说的不是自己，是别人。

“第一个任务是让你帮郑湃证明清白，没有让你照顾他的父母。可是你对他们很好，照顾他的一日三餐，照顾他们的日常生活，还保护他们不被曹家伤害。

“唐鸣的父母不是你的目标人物，但你为了给唐鸣出口恶气，仍是冒险整治了他们。可你又不想下狠手，只是略施惩戒。

“皇帝逼死了整个桃园里的小倌，你有太多机会、太多办法杀了他，再拥立旁人为帝。但为了国泰民安，你只是小惩他两回。就连我，与你来说只是萍水相逢的人，你都不忍我被连累。

“还有，你很可爱。”鄢逐微微侧着身，专注地凝视着表情并不算好的焦纵：“你拒绝我，但又不忍心时的表情，很可爱。”

别的不说，就可爱这一点，焦纵绝对不认：“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他坐直了，目视前方：“既然你那么喜欢，那我只能拒绝了，也好让你继续享受这份‘可爱’。”

鄢逐失笑，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觉得你很可爱。因为你很可爱，又忍不住更加喜欢。”

“你也不必有负担。如果感觉我逼得太紧了，跟我说，我会给你距离和时间。”鄢逐转过头去，也看着前方，说：“我们余生还有很多时间，等你、追求你，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焦纵突然连心跳都不敢，怕跳动得太快，会发出震聋欲聩的声音。他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张张嘴竟然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追问鄢逐理由，鄢逐给了他理由，可那些啰哩啰嗦的一堆话只能让他更理智，偏偏最后一句仿佛哄骗人的话，最为叫他心动。

轿车已经启动，鄢逐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扶着车档杆。他正准备脚踩离合器，便听焦纵道：“我不知道我对你的信任有多少，但是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和你试一试。”

鄢逐索性抛弃了方向盘，拉扯着安全带倾身在焦纵脸颊轻轻地吻了吻。他在焦纵耳边低喃：“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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