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还是为自己年少犯下的错诚心忏悔。
“走啦,回见。”
霍长隽一怔,望着方霓远去的身影,这么多年她还是喜欢吊带背心加牛仔裤的搭配。
天后方霓泪洒舞台成就《歌手》又一收视爆点,徐耘安看了那期之后百感交集。他对方霓谈不上多反感,跟霍长隽那段不对等关系的结束是必然的,方霓不过是众多诱因之一。更何况,伤害已经造成了,不甘心、执迷不悟也好,忏悔或醒悟也罢,都只是方霓个人的事情了,与其他人无关。
徐耘安能理解方霓的喜欢,可他并不打算欣然原谅。他又不是圣人,以德报怨这种事他做不来。
八月炎夏,正是画室暑期班最忙碌的时候,徐耘安趁午休跟苏塘在附近的茶餐厅见了一面。
苏塘最近在忙以徐初为主角的封面报道,自然也想跟徐初的儿子徐耘安谈谈。
“为什么想采访他?”徐耘安点了A套餐,问。
苏塘说:“两周前徐老在画展上宣布,这是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办画展,从此之后要搁笔不画,暂时退隐。你不知道这件事?”
徐耘安愣神,拿杯子的手抖了抖,咖啡向外洒了点。
苏塘递来纸巾,徐耘安接过并道谢:“我们一般是电邮联系,我不了解他的近况。”
事实是自打留学以来,徐耘安不肯在性取向这事情上妥协,跟徐初闹掰已久,基本没怎么回家或跟家里联系了。
明眼人也看得出这父子关系疏远,苏塘看破不道破,继续说:“原因不详,但徐老在国内外艺术圈影响颇深,加上几乎没怎么接受采访,所以能拿到这个独家还是很有价值的。”
徐耘安略讶异:“他答应你的采访了?你怎么做到的?”徐初性格顽固难被打动,过去很多约访的都碰了壁。
苏塘保持淡然笑意:“也没什么,我就以学生身份跟他谈画画,在他面前稍微献丑。他本来也挺抵触我的约访,可看到我画画之后改变了主意。你知道为什么?”
“他说,我画画很有灵气又投入,特别像他儿子。”
徐耘安疑心自己听力有问题,可苏塘一脸诚恳,根本不像在撒谎也没必要这样做。
见他迟迟没回答,苏塘问:“很惊讶?”
“有点,印象中他没夸过我,以前最多就是说我努力。我不知道,他居然也会在别人面前夸我,”徐耘安用叉子捅破溏心荷包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你知道的,他这么一个赫赫有名的大画家,儿子却是个普通的美术老师,而且还……喜欢男人,大学毕业后我跟他基本不怎么来往。如果你想要了解他的事,我可能不是个好的采访对象,帮不上什么忙。我想他也不喜欢我出现在关于他的报道里。”
“咱们就是随便聊聊,别太紧张,”苏塘喝了口柠檬水,摇摇头,“而且,前天跟徐老聊了很多,他没怎么谈创作的事情,倒是主动提及你的母亲以及你小时候的事情,感叹说已经很久没见过你了,最后也是他建议我来找你谈谈的。”
想到徐初对一个生人谈得比他们俩父子过去几十年加起来的要来得多,来得深刻,又想起赵书瑛前些天无意中跟他感叹,徐初最近两年老得很快,徐耘安顿生出一种莫名的心酸、委屈。
他跟苏塘聊了两个多小时,越说越觉得不了解徐初,正如徐初不了解他。至亲至疏父子如他们俩,彼此在在平行的水平线过自己的人生,互不相知,现在骤然间去问他徐初怎样了,或者徐初心血来潮想了解他怎样了,他又该怎么说呢。
没法说,本来应该有很多可说的,可过去能好好共处、制造瑰丽回忆的岁月流年终究让他们给错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暗自神伤的时刻,他特别想特别想见到霍长隽。
第四十四章忽然之间
这天清晨六点多,徐耘安早起绕着小区公园跑步,回来时瞧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偷偷摸摸,正将大箱小箱的礼物堆成城堡的模样,正正好把他家门口堵住。
徐耘安心血来潮,蹑手蹑脚溜到那小毛贼身后,故意朝他耳边大声吼了句“在干嘛”。
凌晨五点多下飞机,霍长隽归心似箭奔过来。因为睡眠严重不足,他上楼梯时就气喘吁吁脚步虚浮,再被徐耘安这么骤然一吓,小腿发软直接往后摔倒,好不容易砌好的礼物城堡顷刻崩塌砸了他一身。
徐耘安慌了神,没想自己的小恶作剧会有这般连锁反应。
他赶忙蹲下搬走压在霍长隽身上的箱子,不停问:“你没事吧?”
霍长隽对他这紧张的小模样很是受用,身体瞬间忘了痛,还有点飘飘然。他很夸张地哎呦了几声,喊着“疼疼疼”。
“那你继续疼着,谁叫你在我家门鬼鬼祟祟的。”徐耘安很懂霍长隽这一套,马上起身撒手,跨过他和一堆箱子去开门。
门敞开,徐耘安换了鞋,回头见霍长隽还真就继续躺在地上不动,接连咳嗽了几声。
他没忍心关门,又上前伸手:“你还想不想见锅巴?”
霍长隽正打算自己灰溜溜爬起来,可没想还有这等福利,在徐耘安缩回手之前手疾眼快抓住,满血复活地爬起来应道:“见,我可想死他了。”
也想死他爸了。霍长隽幸福得冒泡。
徐耘安抽出自己的手,别过头去:“别磨蹭,赶紧进来。”
“你先进去,我把东西搬进来,这些是我在A城买的特产,你备着慢慢吃。”
霍长隽那人傻钱多的灿烂笑容让徐耘安有些动容,可微微凹进去的双颊,眼底一圈淡青色又惹人疼。他本来有很多拒绝的理由,到唇边的却是:“我哪里吃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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