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色入港时他抵达香港国际机场,稀里糊涂取完行李就坐到星巴克发呆。
姜煜世航班比他晚一些,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于是他点了个拿铁,又被牛奶刺得反胃的同时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去将就冬日,而不去点一杯合口味的冰美式。
是,他紧张,他紧张得要命。他怕自己的格格不入被识破,怕因自己害得姜煜世被指责。
林砚生浏览着没有连上网状况下的网页,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生生。”一个沉沉的声音突然自他颈弯响起,林砚生慌着一偏头就被飞快地啄了一下唇。
姜煜世又把脸匿回卡其格纹的羊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弯着的眼冲他笑。
“回家。”姜煜世大剌剌地牵过林砚生的行李箱,再握住他。
他们坐着机场快线,在尖沙咀下的车,原因是姜煜世想吃苹果派。
“你家住哪儿?”
“原来上学,在皇后大道买了房子,后来不回本家就会住那里。”
林砚生迟疑着去打开谷歌地图,被姜煜世一手拦住,“有我在还需要用map吗。”
林砚生执着,指着手机屏幕,“这不是还远着吗?我们不该在中环港澳码头下?”
姜煜世捏了捏林砚生的脸,转身上前凑到麦当劳甜品站的收银台,“两份苹果派,两杯Ovaltine。”
姜煜世连忙又跟一句,“唔好意思,四份苹果派。”
“这么多?”林砚生一怔。
姜煜世接过牛皮纸袋,笑容露出了犬齿,“同你讲过我超中意食麦记的苹果派呀。”
走到一个没有无人过经的窄窄小道,他推着一杯阿华田脆脆交到林砚生手上,“尝尝看。”
‘不爱喝甜的’一句话没有好好地从林砚生的嘴里蹦出,姜煜世莹润地朝他笑着,带着希冀的样子,让他根本提不出一点异议。
十分醇厚的麦芽甜味,浓郁又绵软的饮料。
入口太烫,让林砚生露出了狼狈模样,烫得他张着嘴朝自己扇着风。
姜煜世用手背为他擦大衣上的水渍,又望了望四周,去舔去林砚生嘴角的饮料。
可他自己也是个狼狈样,苹果酱残余在嘴唇上,甚至鼻尖,随着动作沾上了林砚生的下唇,留下一份甜腻的清香。
林砚生觉得有点好笑,伸拇指去擦他的鼻尖,“你是小孩子吗,吃东西还能吃的到处都是。”
“做生生的BB呀。”姜煜世还是笑,顺势含住他的手指,又黏糊糊地去捉他的舌。
香港的冬日不很冷,霓虹太绚丽,封存最后的萧瑟。
他们在衣袖间匿着讨一场牵手,是一场隐秘的浪漫宣誓。走过拥挤的弥敦道,路过印度人穿梭的重庆大厦。林砚生说他想起金城武了,姜煜世强调这个时候只能想起姜煜世。
也许是他们走的太慢,一路上,身后的店铺都接连停止营业,前路却一直灯火通明。
他不知道姜煜世为什么会选择带着他在晚上压马路。
眼前的场景渐渐有些在林砚生的脑海里有了些印象,看着那个牌匾的瞬间,那些记忆如同决堤的江水一样袭来。
尖沙咀警署。
他太敏感了,细微到能记起任何一个细枝末节,他记得右转几步路的那个摆着橙黄吸烟缸的垃圾桶,记得门前的小香樟树,记得长而窄的楼梯和它冰冷的不锈钢扶手。
死亡证明、争吵、丢失、冲突。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脑里掀起一阵狂沙,作势要将薄木摧毁殆尽。
林砚生想闭上眼,他想逃,却全身僵成一块,手脚也动不了分毫。
“林砚生、林砚生。”姜煜世将他抱得紧紧的,灼热的体温一下子环绕上他,才让林砚生分心出来意识到自己竟然全身发冷到这样的程度。
“看着我,林砚生。”姜煜世沉着眼垂头望他。
林砚生迷茫着抬头,停下全身的发颤,“……是谁的错呢。”
“不是我让沈泽来香港看我演出的话,他就不会死,不会死在那里都不知道。”林砚生迷迷地去瞥那警署门前摇曳的香樟叶,“海多冷啊。”
“我一个交代都给不出。沈时澜问我‘林老师,我哥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我怎么回答,我能够怎么回答?我不知道。警署在海航记录上发现了沈泽的登入记录,问了在同艘轮船上的服务员,乘客,最后找我说是可能是当事人自杀行为。”
“……要我怎么信?”沈泽在他心里是绝对的朝前看与温暖的代表,是他太过笃定,或是太过依赖,他不信沈泽也会选择消极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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