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喊道，安德鲁仍沉浸在那回忆中。他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安德鲁的手腕。

“你在看什么？我们要赶不上大巴了！”

安德鲁眼中有迷惘一闪而过。吉尔冷静了些。如果没有赶上回程的车，他们可以搭火车回，或在这里住一晚，总有办法解决这问题。说到底，他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着急？他几乎不是他自己了。或许是这陌生的街道，匆匆的行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是个异乡人，让他想逃回自己那狭小的巢穴。

“抱歉，”安德鲁说，“我们走吧。”

吉尔松开安德鲁的手腕。冰凉的触觉残存在安德鲁的皮肤上。

他们一前一后地往大巴站走去，直到上了巴士，他们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巴士启动了，无声地驶离这座沉浸于璀璨黄昏中的城市。归途的倦意笼罩了车厢。窗外的天空逐渐变暗，仿佛帷幕合拢，将一切尚未探索的乡野景致掩于幕后。司机将顶灯关闭，留下一排焕发晶蓝荧光的条灯。吉尔睡着了。他倚靠车窗，脑袋随路途的颠簸而轻轻磕碰着窗户。他蹙紧眉头，睡得不很平稳。

安德鲁打开手机相册，浏览他在爱丁堡拍摄的照片。某张照片里，吉尔背对镜头，双手揣在卫衣口袋，脑袋微向右偏。风把他的额发吹得微微扬起。他的眼睛被阳光刺得眯了起来，望向远方的天空。

谢谢，安德鲁无声地说，谢谢你能陪我一起旅行。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高地口音(Geordie)，流行于英国东北部的方言。

注二：社会主义工人党(SocialistWorkersParty)，英国左翼马克思政党，奉行托洛茨基理论。

注三：威瓦利桥(WaverleyBridge)，爱丁堡市内一座连接老城与新城的桥梁。

☆、五

你眼中的世界并非全然黑暗，而是由亮度不等的热成像构成，那些跃动的热辐射组成了你对色彩的全部认知。

一道赤色的人影向你走来。他手中的长矛显出深紫色的光影。他胯下的蜥蜴发出高频的嘶鸣声，警告你勿要前进。

你与那名骑手相对峙。蜥蜴抬起前足，向你逼近一步，它脚底的肉垫使这一具有侵略意味的行为消弭于无声。你紧绷身体，将匕首握于手中。骑手缓缓向你探出镶以黑曜石尖的长矛。你能感受到矛石的冷意停留在你的喉间。

你没有退让。

InthenameofMenzoberranzanandLolthourMother,weexpatriateyouandthedwarffromthisland.Andyourwaybacktothissubterraneanrealmwillbeclosedeternally.Youmaypackupyourbelongingandleaveherebeforethenextmidnight.

骑手的声音冰冷而粘腻。他示威性地将长矛向前探出，黑曜石划破你的肌肤，一道温热的鲜血从你的喉咙流下，淌进你的领口间。

Youhavenorighttodoso,thestranger.OnlytheservantsofLolthhavesuchjurisdiction,thusIrequireafairjudge.

你如此回复道。

你还在做最后的反抗。或许在这里将对方杀死是最好的做法。你知道数种在瞬间便可致人于死地的刺杀手段，但你没有把握能够在他触发警报前便一击成功。骑手似乎预料到了你的念头。你敏锐的感知力让你提前预测到了敌人的攻击。

你向后跃去，躲开他的一刺，却与身后的矮人相撞。

**

“现在你要怎么做？”斯蒂芬妮问道。

“近战徒手攻击。”吉尔抛出一枚二十面骰子，点数为六。他没有力量属性加成，基本上这次攻击会被判定失败。他向后靠向椅子，双手从椅背上垂下。他的矮人此时既无武器，又无护甲，仅靠安德鲁这样的新手，很难说他们有什么生还的把握。

斯蒂芬妮低头看了一眼城主帷幕（注一）背后的信息。“你的攻击点数低于敌人护甲等级(注二)。你用尽全力向黑暗中蜥蜴骑兵的方向挥出一拳，但你无法看清周遭的环境。你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跤，然后重重地跌倒了。”

斯蒂芬妮拉长尾音，显得对此很是同情。安德鲁忍不住笑了。吉尔冲他点了点头。“我倒希望你能掷出更好的点数。”

“到你了，安德鲁。”斯蒂芬妮说。

安德鲁指向他面前那堆翡翠色的骰子，“我该用哪个？”

“d20。”吉尔捏起那枚二十面的骰子，放到他手心。安德鲁虚握拳头，将骰子在手掌中晃了晃，骰子从他掌缝间滑出，在桌面上滚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所有人凑上前去看。

点数十七。

“喔，”安德鲁惊叹道，“这伤害可不低。”

“慢着，”斯蒂芬妮说，“这只是攻击检定。加上力量属性，你的总点数超过了敌人的护甲等级，这说明你成功击中了敌人。现在扔一次d10，它能决定你对敌人造成多少伤害。”

“什么？”

吉尔帮他找到了那枚骰子。安德鲁只好又掷了一次。他朝拳头吹了口气，轻轻地摇晃起骰子，花了比上次更长的时间才舍得扔出它。

点数为六。

“你的力量值是多少？”吉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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