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仔像是看见什么敌人似的,迅速站起来,越过颜潇跳到床的另一边,走到颜潇抬起的左手边上,抬起一只前爪,将颜潇的手摁下去,而后自己走到颜潇左手臂上趴着。
颜潇哭笑不得,刚想伸手摸摸萌仔的头,肩膀处就传来一阵刺痛,颜潇这才发现自己半残似的躺在床上,左腿被高高吊起,上面还打着厚厚的石膏,真正地移动一点都做不到,他的身上只缠着白色绷带没有穿衣服。
颜潇将自己全身看了个遍,转过头,苦着脸对萌仔说:“萌仔,我要是残了,你会不会养我啊?”
萌仔小小的身子僵了僵,它抬起头视线撞进颜潇似笑非笑的眼,它站起身,“嗷呜嗷呜”地走到颜潇枕旁,俯下头蹭蹭他的脸。
阳光落在雪白的被子上,蒸起五颜六色的尘埃。手触碰到阳光的火热,颜潇才真正感觉是回到了地面,没有冰冷而压抑的仪器,也没有把人当畜生的恶魔。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世界上就没有恶魔了,他们躲在深渊,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无法直视太阳罢了。
“老大!”邝中南顶着一头骚红的头发闯进来,他的大嗓门吼一声,房间里的静谧安逸被吓得瞬间躲进窗帘后。
邝中南一进来就愣住了,一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巴随着最后那个“大”字越张越大,如果有特效,颜潇毫不怀疑他的下巴能低到地上去。
萌仔瞬间甩头看过去,全身肌肉绷紧,身上被颜潇摸得极为柔顺的毛像刺一样竖起,整只狼像个小刺球一样,又萌又扎人。
颜潇淡定地给萌仔顺毛,微微笑着对门口站着的人说:“没事,它很乖不咬人的。这房间只有我住,你们老大应该不住这里。”
邝中南是谁,他可从来不知道尴尬为何物,最初的震惊过后,打了两句哈哈,左手接右手的门,了无痕迹地关上了,而后大踏步走过来,说:“你见着我们老大没?刚他还在这儿的,啧,这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人影。”
颜潇打量着邝中南,他能感觉到对方也在打量他,这人虽穿的不伦不类,但他走路时自带的气场,颜潇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普通人走不出这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对参军了几年的老兵来说,要走出浑然天成的雄浑气势也不是一件易事。
颜潇摇了摇头,好脾气地回道:“没有,不知道你们老大是谁?为什么会待在这里?”
邝中南摆摆手,满不在意地道:“行了,不说他了,他不在跟你说也一样。”
颜潇被邝中南说得有些懵,他发现自己跟不上这人的思路,他们这才第一次见面吧,怎么搞得他的地位和他们老大有得一拼的感觉呢?颜潇不相信自己有让人一见就俯首称臣的能力,那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邝中南继续道:“外面有个男的嚷嚷着要见你,我们说了你在修养不适合见客,他就在门口晒了一上午太阳,你看我们是把他轰走呢?还是让他进来?”
颜潇看着他一副给长官打报告的模样,有些不适,小心翼翼地问:“他长什么样儿?”
“没我们老大帅。”邝中南脱口而出,说完才发觉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忙解释道:“长得矮,还虎背熊腰的,脸红得像红烧猪蹄子似的。”
颜潇把脑海里的人都过了一遍,发现能对的上这个描述的人,只有汉阳博士了,虽还是觉得有些不对,颜潇还是让邝中南把人放了进来。只是他没想到在见到真人后,他的三观会崩塌得如此彻底。
邝中南出去后不久,便领着一人进来,那人只比邝中南矮了几公分,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跟他比起来,邝中南明显更虎背熊腰,颜潇再仔细一看,那不就是自己的师兄,哦,现在还多了一个身份——恋人,华樊吗?这不过现在这脸有些红,没有之前的白,但也不至于到红烧猪蹄的地步吧。
华樊一见到颜潇这副模样,眼睛就变得和脸一样红,他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来,单膝跪在颜潇病床前,双手颤抖着,像是拿珍宝一样,握着颜潇打点滴的手,他的唇上下颤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师兄。”颜潇弱弱地喊了一声。
华樊脸色沉了下来,他盯着颜潇,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带着点哽咽的声音说:“颜潇,我知道……你不乐意,但你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哪儿,对你来说,短短几十个小时,可是你知道对我来说,这就像过了好几个世纪,哪里都找不到你,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华樊说着,把头埋进颜潇的小臂上。
颜潇感觉小臂上湿湿的,他愣了一会儿,也没想出该怎么办,他向来不擅长处理这事,都说女人哭了难哄,他觉得男人也差不多。颜潇动不了,只能干躺着,他递了个眼神给萌仔,想让它发挥萌攻势去安慰安慰华樊,但萌仔对他的眼神暗示像是没有看见似的,只把狗头枕着颜潇的肩,像只死狗一样摊在床沿。
华樊哭了一会儿便停下了,颜潇在刚刚的缓冲时间内已经想好了如果华樊问起,他要说什么,这件事本来就与华樊无关,他不想把华樊拉下水。
但是华樊什么也没问,哭够了,扯一张纸,擦了颜潇手上的泪,再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掉,而后站起来,跪太久麻了腿,他差点一头栽到地上,险险地稳住身体后,华樊拎起桌上放着的热水壶,走出去,过一会拎着装满了热水的热水壶重新走进来。
华樊拎了只椅子坐在颜潇床前,拿起一只苹果,麻利儿地削皮,削完后切成一立方厘米大小的苹果丁,用小叉子叉着送进颜潇嘴里。
整个过程,颜潇像等宣判一样,等着华樊问他,但是华樊一句话都没有说,颜潇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兄,你不问我干什么去了吗?”
华樊动作不停,叉起又一块苹果,送进颜潇嘴里,说:“你想说的话,会告诉我的,你一直有很多自己的秘密,我知道,我不要求你全都告诉我,你只是答应和我试试,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颜潇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如果华樊直接问他,他还能说上几句,但偏偏,这让人无法拒绝,有无法真的坦诚相告。
这时,门被一道大力打开了,邝中南一如既往地学不会敲门,他一进来,就粗着嗓子喊道:“15分钟的探视时间到了啊,别打扰病人休息。”
华樊皱着眉,看向邝中南,道:“刚刚你怎么没跟我说有探视时间?”
邝中南眉头都竖起来了,瞪着华樊,道:“废话!你见哪家医院看病人没探视时间的!”
华樊想说什么,但嚅了嚅嘴唇,还是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温柔地看着颜潇,道:“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颜潇点点头,目送华樊走出房间,房门重新关上后,萌仔瞬间活了过来,它在病床上围着颜潇转了一圈后,看了眼吊着的点滴,瓶子快见底了,萌仔跳上床头的平台,抬起爪子,将红色按钮摁到了底。
不一会儿,拿着托盘的护士进来,将颜潇左手的针拔了下来,然后走到右边挂上了新的点滴瓶。
不一会儿,颜潇就昏昏欲睡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早睡,他还没问那个红头发的人是谁,又是谁救了他,其他人在哪,他现在又在哪,地下基地怎么样了,这些他都不知道,而这瞌睡也来得蹊跷,在他忍不住睡过去前,颜潇抬眼看了新点滴瓶上的标签,只见上面写着“镇静剂”。
萌仔抬爪推了推颜潇,又用头拱了拱颜潇的脸,见颜潇真的没任何反应后,跳下床,小跑着到病房自带的厕所,片刻一位身着将军制服的年轻军官走了出来,他走到颜潇床前,替他掖了掖被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后,抬步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早已候着两人,一个就是刚刚进去通报的红头发,此时他已经换上了军装,另一个黑发的,见修将军出来后,便规规矩矩地跟在后头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鬼主意,最好趁早给我收回去,邝中南你他们活腻了不是,嫌棕色头发不够显眼,敌人看不见是吧,给你十分钟,整回之前的颜色,不然这次的行动你就别去了。”
修将军的话铿锵有力,不用落地,邝中南就已经像被压了弹簧样弹了出去,还在修将军听不到分贝念叨着,是谁嫌我的棕色头发太沉闷,非让我给染红的,怎么到头来就变成我自个闷骚了,大闷骚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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