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杵进角落,他们靠着窗帘角,按弱的光铺洒脸部明暗。“苍鹘提出暗杀汪精卫的任务,希望我能帮忙,但情势晦暗,我没有答应。”他慎重看明诚,“刘培绪便说任务只能自己执行,两条线连上了。”
“守株待兔,那我们需要提醒刘培绪吗?”
“简单提示下吧,如今我们自身难保。周佛海回上海需要段时间,可76号的老怪物各个精明,一场硬仗啊。”明楼习惯轻描淡写,隐秘的情绪混入眸子,明诚只一眼就能懂他。
“大哥,其实我有个猜想。”明楼静心给他倒水,“我们第一次见到周鸿,他身后跟串泥脚印。我记得他迟到大约半刻中,理由是路上耽搁。”
明楼点点手指,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南京城里湿洼的地方很少,他若是从郊外时间不够,只有可能是附近的地方。”
“日军俱乐部最近翻新,汪精卫常去,偶尔还会举行宴会。”明楼提下眼镜,若有若无带抹笑。
“刘培绪鞋上有泥,不过他用裤脚盖住了。他今天的举动也奇怪,周佛海来后,几乎没说话。”明诚仔细分析,他和明楼并排而坐,紧挨却不黏腻。
“这事不归我们管了,南京的地盘许多事瞒不过汪精卫。”明楼猝然叹气,“你找个人给刘培绪送样东西,小心谨慎些,让他延后行动。找不到证据就留条命。”刘培绪的孤勇论闯进脑袋,一腔孤勇,一意孤行,王天风的那些话早就刻在他心里,有时闭眼就回响。但中国广阔,能凭借的也就是这些了。
明诚按住他的肩,神情肯定,“大哥,我们得走了。”
车票攥在掌心,他拈出汗,纸张凌乱透湿。
章四不虞之隙
明诚订的《中国版书史》到了。差一位编辑送货上门。
厚实的四卷书,高擂到胸前。明诚吃重的接过,捧宝贝样拘在胸前。看人更加吃力,他情愿移过头去道谢。
“谢谢啊。”编辑部离霞飞路远,门口停俩黄包车,他气息喘似未回过神。“不用谢。”
“要不要进来喝杯水?”明诚礼貌发问,那小编辑年纪很轻,清净的脸白寥寥,背光瘦弱。
“不...不了,还要去虹梅路一趟。”主编清早就差他各处跑,他小气吧啦的度量,连车费也不给报销。
小编辑缓缓呼气,哆嗦说:“刚刚路上有位先生让我把这个给你。”他手里攥长米白的纸包,裹成正方块,上头红绳札紧。
“路上?”明诚嘀咕,颠下怀中书籍。小编辑紧张得背手,拘谨道:“我渴得很,在附近买了杯汽水。正巧碰见,他问我是不是顺路去明家。”
“给我吧。”明诚努力腾手去接,换几个姿势都不对,他讪笑说:“搁上面。”厚实书籍又多件轻物。
骆驼怕稻草,明诚怕明楼。
他小心翼翼搬回客厅,明楼悠闲自得,右手拈报纸,交叠着腿。“订什么了?”他偏头瞧他,笑得不怀好意。
明诚横一眼,惆怅轻哼,“《良友》上看到得,只出两百册。”明楼替他取过半,轻轻松松抱进书房。“书史啊,我怎么没见着,也不给我定一套。”
“明大少爷还想施行你一本我一本啊。钱不是挣得?”
“阿诚勤俭持家。”明楼拣着纸包到手心,“编辑部送的?预定礼物。”明诚拍手蹭灰,“匿名赠送。”他眨眼明楼便明白,不慌不忙拆动。
纸包多是废纸,真有用得不过最里。剥花瓣的手法,明诚怔愣起来,小时候花园常有未开得月季,他对着犯傻,总觉花心扑朔迷离,偷瞧没人便会仔细拨开。
看起来明楼也干过这事。
花心亮眼照人,是枚弹壳。空圆的金属,冷冰冰淌入鲜血,边缘僵硬滞留些许腥味。明诚面色阴郁。
“认识吗?”明楼察言观色,得益于军统的训练,他分辨出子弹型号。
“我手枪的,那颗子弹我记得很清楚,装枪时磕到边角,有个特别痕迹。”明诚惶惑,继而道:“过去大半年了,突然冒出来。”真有些毛骨悚然。
他没说出口,明楼从容不迫,“这个举动纵然奇怪,也不是无迹可寻。”他反复转动弹壳,顺光观察,“刘培绪说回上海后,苍鹘会试图联系我们。”
“大哥,你觉得这是苍鹘给我们的信号。”
“也许。”
“那还真是用心良苦。”明诚徐徐叹道。
明楼攒笑,“就当我捕风捉影,阿诚,还记不记得用在哪了?”他的问题为难人,明诚记忆力再好,大半年的回忆恍惚起来。
他掏枪的次数撇开中共,似乎屈指可数。并非在76号内,那就是在外执行任务。绞尽脑汁也模糊不定,明诚摇摇头,“真要我想,反而记不起了。”
“算了,别想疼脑子。”明楼戳他的脑袋,视线重回书上。“只有四卷吗?”明诚黯然扫过,道:“先订了第一期,共二十四卷。”他说得漫不经心,问题缠绕他。
明楼好笑的随手翻开杂志,“这么小的广告,你也能发现。”《良友》三月刊的封面古朴,暗红的面色衬得雅致。
明诚探过去看,“二月刊有整面,就阿司匹林的方寸。”他掩面笑,上头“伤风寒热,阿司匹林”的标语显眼,和桌上常备的药瓶相得益彰。
“正好,家里快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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