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辞眨眨眼,假装没听懂。
看他装傻,江彦怡继续说:“记得牢就会小肚鸡肠,小肚鸡肠的人会斤斤计较。”
“大人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为您鞍前马后,我替您捶肩敲背!”赵辞赶紧上手马杀鸡。
这个小气扒拉的人,他都痛改前非说要一直跟着他了,竟然还翻旧账。
赵辞脑子里虽这么想,手上却没偷工减料,力道轻重适中地揉他肩颈部的肌肉:“大人您看如何?”那一副奸臣嘴脸,足够登上历史十大狗腿排行榜前三。
隐秘的笑意飞过江彦怡的眼。
第45章妙音轩(32)
今夜月朗星稀,幽蓝苍穹笼罩涵郡,高挂的明月恰是要圆未圆的扁,细细长长的云横穿其中,像一条低垂窥视的眼,意味不明地看着人间百态。叹息化成微风,拂面的凉意中裹着若有似无的地热,这才让人恍然已是春夏交接时。入夜的青荷上蹲着一只早醒的蛙,精神奕奕地盯着飘来横去的小虫子,等着饱腹一餐。观景起兴的渔家小女引吭高歌起,惊落蛙入水,弄散鸟飞林。
小船荡在缥缈的歌声里,它停在河边随波摇晃,像一只摇篮摆动。
河道宽阔得让弯曲的走势变得和缓,浪拍浪的声音打在耳边好似汪洋,两岸人家灯火熠熠,可哪怕围聚一处再加天灯助势,也比不上临江水榭的灯火辉煌。
杜丽娘将水榭布置得美轮美奂,夜温下降,水汽氤氲,如同瑶池仙境又似蓬莱美景。
高矗的观仙台是专为达官贵人建造,更上一层楼的优势将所有妙处都尽收眼底。杜丽娘本还为自己的妙招沾沾自喜,现在对着冷面坐在梨花太师椅上的小王爷却汗如雨下。她往下一瞟,淼淼已站在水榭屏风后等待入场,一旁的乐师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奏乐,台下坐着各个提笔待作诗的才子,也坐着翘首以待的官员,还有一些美人在怀的富商,他们无一不等着淼淼出场仙乐齐鸣。
小王爷直直盯着看着楼下的人,和身边杜丽娘说:“我要淼淼。”
淼淼是坚决不能给小王爷的,其中原因不能言明。说了会死,不给也是死。杜丽娘两难之下头发昏,脚发麻,恨不得老树开花投怀送抱使个以前引以为豪的美人计,但她也知道,自己色衰肉弛,美人计只会成为阎王令。小王爷执拗的性子,真真是睚眦必报。
确实如她所想,小王爷是个小气鬼。
他婢女所出,母亲难产而死,不幸中的万幸存活下来,但在众多皇子中步履维艰得还不如早夭为好。他小心翼翼地讨着生活,养成了一个胆小怕事、媚上欺下又想妄图一鸣惊人获得皇帝肯定的性格。皇帝给了他涵郡的封地,鱼米之乡的富饶已是够好,可他没有意会其中的父爱,一味痛恨皇宫人的欺凌,他在皇子中不能发泄的愤恨,便报复在这些平头百姓上。
要淼淼不得的挫败让他恼怒,江彦怡的讥讽更让他倍感侮辱,但后者不能欺,前者尤可得。
今夜,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淼淼。
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小王爷眼中的冷意摄住杜丽娘,那是破釜沉舟的决心,是不罢不休的狠厉。杜丽娘大骇之下欲下跪的膝盖绷得发硬,她是被秀歌叫回神识。
秀歌不想要沦落为□□,她怎能够忍受臭烘烘的男人趴在自己身体上肆意作为。她要想尽办法摆脱,而现在正有一个极好的机会。
她轻轻将杜丽娘带到门外,见左右无人,附耳轻语:“杜姐,小王爷你不能得罪。”
杜姐给她一个“废话”的眼神。
秀歌没有急,她继续说:“小王爷要淼淼,那给他便是。”她按捺住要发脾气的杜丽娘,眼睛微微眯起,吐露的语言像蛇信嘶嘶地吹:“如果你是因为淼淼不方便给,那可以在面纱下还张脸送去,反正谁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而且她上次喉咙受伤,谁也不知道她伤到底好了没。淼淼之名可以换其他人传承下去了,而这位淼淼的声音却不能再用了,毕竟大家都长着耳朵。”她灭掉杜丽娘李代桃僵后又移花接木的心思。
她娓娓道来的方法不失为柳暗花明的又一村,有舍才有得,再死磕下去杜丽娘估计真的得死。心思一旦转起,此任淼淼的各种缺点都如雨后春笋想起来,杜丽娘只爱摇钱树淼淼之名,至于哪张脸她可不管,淼淼送去王府的死活她也不管。
打定主意后,杜丽娘越想越妙,欣慰地拍拍秀歌的手背:“你说得对,我不能为她一人得罪王爷连累你们这些姑娘。换谁去无所谓,只要把嗓子弄哑就好,可今日本就是她献唱,难道让百花宴变成闹剧?”
秀歌不失时机地自荐:“杜姐,歌儿愿为您分忧。”如果不是躲在屏风后的那位,秀歌才该叫淼淼。
杜丽娘惊讶之余又觉理所当然,她意味深长地望一眼秀歌。秀歌红着脸低下头,像是一朵娇羞的白莲花。
“没想到呀秀歌。”杜丽娘未置可否,她觉得自己眼拙,轻视了身侧的小家雀。她下一刻托起秀歌的手开口:“你好好唱,杜姐不会亏待你。”温柔慈祥的语气差一点让秀歌忘记她对自己的警告。
杜丽娘吩咐人将秀歌好好打扮一番,回去应承了小王爷,就下楼去找淼淼。
作为宾客的赵辞坐在江彦怡身边,他啃光了桌上当季瓜果,揉着肚子问:“这都什么点了,怎么淼淼还不出来,是要我们扔钱币吗?”
“休得胡说!”说话的是上次和小王爷对峙的淼淼铁杆粉,他呵斥一声,转而满脸憧憬地望向宽广的屏风,目光灼灼像能透视的射线:“淼淼是谁,她定是在吸收天地灵气,然后以歌为墨画出灵动的山水图给我们看。”
赵辞被这铁杆粉的说词酸倒了牙,他吸着气朝江彦怡方向挪挪位置:“对对对,说得有理。”
“兄台是上次对小王爷勇谏的那位仁兄?在下对兄台印象深刻啊。”独斟的江彦怡破天荒插嘴,朝铁杆粉丝抱拳。
那位仁兄对上次的勇猛有些羞赧,他对江彦怡作揖后连忙摆手:“是我逞一时勇了,相反,江大人的处理才让我印象深刻。不瞒您说,其实我是隔壁荷满镇的县官,只仰慕淼淼故时有来此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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