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无比剧烈的余震开始了,动静大得简直要撕破这整个世界,山摇地晃,树木开始拔根而起——整个山仿佛都活了起来。维克托还在拉着勇利的手,他们一瞬间不知所措。他们对视着,就在此刻,他们脚下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裂痕。维克托先发现了,他喊着让勇利后退,然而太迟了——随着一阵磕磕巴巴的巨响,那条有两米宽的巨大的山体裂缝几乎在一个瞬间就扩到大了极致——勇利慌张地试图去拉维克托,但无济于事——
维克托将勇利使劲一推。他在下坠前看着勇利惊慌的脸,还徒劳地伸了一下手。
胜生勇利坐倒在山坡上,发现还在剧烈摇晃的天地中已经没有了维克托。
勇利沉默地抱住一棵矮脖子树,在晃动中看着那个巨大的裂缝,脑子是空白的。发生了什么?维克托呢?不可能,这不可能,维克托他。。。他掉进了那个裂缝?不可能!
他再也管不上那剧烈的摇晃了,他跌跌撞撞摇摇摆摆地跌倒在那个裂缝边,跪在地上双手放在嘴上拼命喊着:“维克托——维克托——维克托——”
巨大的裂缝仿佛深不见底,土黄色的倾斜面坑坑巴巴布满了石头和杂草,再往下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勇利听不见任何回应——然而就在他也差点被晃得跌下去的时候,震动停止了。世界一瞬间变得无比安静,只有一阵阵的山风撩起了勇利的头发,雪花静静地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
这不可能。他站起来,开始沿着裂缝走来走去呼喊着维克托的名字。许多树木栽到了缝里——他还不时地探出头看看他有没有抓住什么树挂在那里。然而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这座山,空荡的山间现在只有他自己的喊声,还带着隐隐的回声。他来回走了有10分钟,发现这个裂缝几乎横跨了整个山体——这无济于事。于是他回到维克托消失的地方,跪在地上,双手扒住边缘使劲往黑暗的地底看着。
他就这么看着,等了一大会儿。然后一阵与雪花无关的冰冷从他的光着的脚尖慢慢蔓延到全身,他颤抖起来。维克托他?他。。。
他不敢想那个词。但是怎么会?没有了维克托?这个世界没有了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只剩下他胜生勇利?但是是他拉着他跑来这里的,如果他们去了镇上,就没有这回事——都是自己害了他。一件件往事像气泡一样在他心中炸裂,他们在一起十二年,他不敢相信以后没了他,他要怎么办?
他耳边还仿佛萦绕着他昨天夜里的醉话。
“勇利,你要答应我很多事。”
“再也不要轻易离开我身边——”
“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所以请你回来吧!告诉我这是一个玩笑,你只是像以前那样恶作剧!这不好玩,维克托,这一点都不好玩!
他多么后悔他没有在昨天夜里就答应他,他要捧着他的脑袋一字一句的答应他,要摇晃着他的领子狠狠地答应他,要重重地亲在他的嘴唇上答应他,甚至那么多天,都没有对他说出一直都想对他说的那句话——
泪水瞬间爬满了他的脸颊。他身上还穿着维克托的外套,毫无形象的哭着,他多么想那个人突然蹦出来嘲笑他流出的鼻涕,甚至嘲讽地骂他,哪怕揍他也好——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疼得已经成了粉末,视线一片艰难的模糊。他彻底崩溃了,一时间他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剑道、未来、被地震搞坏的家甚至是家人,他只想到有维克托的地方去,不管他去了哪儿,他都想陪着他——
胜生勇利被一种愚昧愚蠢的的勇气控制了。他站起来,看着脚下那个深不见底的空间,缓缓抬起了右脚。
☆、32.
“你要干什么?!”随着一声气愤的大喊,勇利感到自己后背的衣服被抓住了——他被一股大力拽到了一边。他跌跌撞撞地站直了身子,在没戴眼镜的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全身湿透、满身泥水地站在他面前。一时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控制不住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但对方显然还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愤怒中。维克托的五官几乎都扭曲了,他二十八年从来都没有这么生气失望过。他冲着哭泣的勇利大声重复道,“你要干什么?啊?”他走上前使劲推了他胸口一把,“你想死是不是?你以为我死了,你也要跟着去死是不是?”
勇利几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他反应不过来——他只能缓缓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湿透了的胳膊。衬衣下有温热的体温,然后他又去捏他的手腕——皮肤下那个脉搏有力地跳动着,他的眼泪却更加汹涌了。“你别碰我!”维克托推开了他,“我原来从没认识过你,我不知道原来胜生勇利是这么一个懦弱、自私的胆小鬼——”他真想给他一巴掌——他简直不敢去想象自己晚来一步会怎么样。他的手落在他的脑袋上,使劲扇了一把——这使勇利几乎歪倒在地上,他看着他愤怒地说道,“你给我听着,你怎么能为了我去死呢?就是有一天哪怕我真的死了,你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不是我认识的胜生勇利!”
但是勇利只是摸着自己的脑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维克托——他被一巴掌打醒了,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只想就这么看着他,让他再也不离开自己的视线。他看着维克托的脸,看着那表情上极端愤怒的通红慢慢褪去,慢慢变得苍白,然后他严肃的脸仿佛一瞬间垮了下来——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突然低下身,单膝跪地,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膝盖,一只手自然地放在大腿上。
“我的少主大人。”他垂着头低声说,那声音无比郑重和沉痛。
“求求您。”然后他的声音仿佛带了哭腔,“求求您再也不要这么做。”
“不管我今后还在不在,或许某一天不在了,也求您珍惜自己的生命。”
“如果您不在了,作为家臣的我要保护谁?”
“求求您爱自己,不要再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因为您对我无比重要——”
“再也没有比你更重要了,因为——”他抬起头,红着的眼眶中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勇利。
“我喜欢你。”
晃悠悠的雪花落在他的银发上、眼眸里。他以一个正经的、十二年来从未对勇利老实做过的姿势——少主和家臣的正式姿态说着从未这么正式的敬语,十二年来头一次正经地喊着勇利“少主”。
胜生勇利从他下跪的那一刻脑袋就处于一个吃惊的空白状态,然而他说出的话和用的姿势让他感到无比感动又难受——高高在上的维克托,无与伦比永远游刃有余的维克托,放弃了所有的尊严求他爱他自己,为了他——为了一个平凡的胜生勇利——然后他的最后一句话让他的眼泪重新跑了出来,仿佛一枚热铅弹击中了他心脏,他感到那些情感急不可耐地要求跑出来让他回应——
他慌慌张张地把他扶起来,语无伦次地重复叫着他的名字,“维克托。维克托。”他又哭起来,直到站起来的人仿佛怕他会拒绝似的小心地看着他,重新说了一次:“勇利,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僕も、Viktorのことが好きだ)。”勇利不等对方的话音落下就回答道。然后他疯一样扑到他身上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任凭滚烫的泪水洒满了对方的脖颈。
“还冷吗?”维克托在对方耳边轻声问。
“不、不冷了。”勇利觉得自己耳朵又红了。他们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土坡等待了大约一个小时后,确认地震确实好像已经停止了。然后他们最终还是来到了小溪边,灌满了水瓶,一起吃掉了急救包里的两块压缩饼干,然后在一块大石头旁用几乎湿透的火柴好不容易生起一堆火——到处是被雪浸湿的树枝,找到一些干木棍是很不容易的。他一开始急于让维克托烤干他的衣服,于是他们一开始围着这堆温暖的火苗尽可能地取暖,直到勇利发现他身上维克托的外套也由于他们的热烈拥抱而湿透了,他开始打哆嗦。于是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就从背后环住了他,他们就这样抱着坐在一起——他很想说这样衣服很难被烤干,但他不舍得推开他,他的腿轻轻地靠在了旁边维克托的腿上。
“我掉在了缝隙里的一个水坑里。”维克托看着晃动的火苗解释着,“我相信那不是最深的地方——我应该是晕了一会儿,直到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浅浅的水坑里。然后我就开始找能够上去的路——这不容易,因为我需要一个角度没那么垂直的斜坡好爬上去。耽误了些时间——总之我回来了。所以,”他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认真地说,“少主大人,你还没答应我,你必须答应我再也不干傻事了——”“知道啦,别再那么叫我。”勇利嘟哝着打断他。他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但并不感到后怕。他想到他当时是一种缥缈的、梦幻般的幸福——那种热烈的、赌上一切要去找维克托的情感让他觉得当时的自己无坚不摧。
“听话,勇利。”维克托正经地继续说,“你难道不相信我怎么都会活着回来吗?”他使劲地抱着他的腰,“你在这里,我怎么舍得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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