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好。
少年靠在花倾楼怀里,吃力道:“多谢花公子救命之恩。”
花倾楼抱着他往庭院里走,一边问道:“你与其和我说谢谢,不如告诉我你怎么会在我家院子里?”
莫楼沉默了半晌,嘴唇紧闭。花倾楼顿时有些不自在,以为触到了人家的什么伤心事,刚想打个圆场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他就开口道:“我……不过一介散修罢了,路上半道被同行暗算,路过贵府,便躲了进来,实在是……打扰公子了……”
这话说的可谓是楚楚可怜,对上那双盛满了眼泪的金瞳,花倾楼更忍不下心了,当即应道:“不打扰不打扰,我就是问问你而已,又不是赶你走,等伤好了再走也不迟。”
他向来心软,碰见个受伤的小猫小狗都要抱回去养着,更何况是个受伤的大活人。就算莫思归不开口说留下,他也不可能放任一个受伤的人出去乱晃荡。
况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对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没什么抵抗力,虽然半张脸都被面具挡住了,可露出来的部分都好看得不得了。四舍五入一下,即使面具后面的脸长得不怎么好看,就凭那双眼睛,也足以让人过目不忘了。
想到面具,他忍不住问道:“莫兄,你这面具是怎么回事啊?”
顿了顿,感觉自己问得有些突兀了,便继续道:“莫兄不愿说也可,我就是问问而已。”
……问问而已,并不是很想知道。
莫楼咬了咬下唇,轻声道:“之前出去修行的时候遭遇了大火,我没来得及跑出来,后来脸就变成这样了。所有人都说我脸上的疤凶神恶煞,干脆就把脸遮住了。”
花倾楼颇为遗憾地点了点头,心道真是老天不长眼,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孩儿。
他抱着莫楼,从后院绕出来后,便迎面撞上了青儿,青儿看上去很焦急的样子,一看见花倾楼,就扑了上去:“公子,您到底去哪里了,把奴婢都要急死了!”
他消失的时间有点长,旁边又没人跟着,恰逢这个时候是老家主的头七,花府上下都以为他想不开了,都准备去花府池子里捞人了。
花倾楼道:“在院子里转了转,顺带救了个人,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青儿这才看见他怀里的少年,身上的焦肉味熏得她差点儿打了个喷嚏:“啊呀,家里怎会出现这种人!公子你快把他放下,别脏了公子的手!”
闻言少年幽幽抬起了头,可怜巴巴地望着花倾楼,摇尾乞怜的样子让花倾楼更心疼了:“行了行了,多大点事,救个人都怕我脏了手,那我以后就别救人了。”
青儿道:“那人身上这么脏,臭臭的,奴婢这不是怕……”
花倾楼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一下子闭上了嘴,乖乖跟着花倾楼进了里屋。
莫楼躺在床上,任由花倾楼给他脱了沾血的外衣,烧焦的皮肉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气中,烧焦的味道更加清晰可辨,与屋子里檀香气混合在一起,显得更加诡异。花倾楼坐在床边,唤道:“青儿,拿些干净的布料和药来。”
青儿点点头,扁着嘴,一边动手干活,一边偷偷给莫楼翻白眼。她本来是照顾花倾楼的,干得也都是些轻松的活,乍一下来了这么个伤患,恐怕她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突然,她背后一凉,回头望去,发现莫楼正紧紧地盯着她,面具下的金瞳闪着凛冽的寒光,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怕?
好在莫楼看了她一会便转过了视线,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他看着花倾楼,突然开口道:“花公子……为何要救我?”
花倾楼给他掖好被子,给他烧焦的皮肉上了点药:“举手之劳,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当然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自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把他捡回来的。
莫楼自嘲道:“在下一介散修,无父无母,万一死在贵府,恐怕都没有人替在下收尸。”
花倾楼觉得他有点好笑:“你死在房间里也是死,死在桃树林里也是死,提前发现你死了我还能把你埋起来,省得你尸体臭了再把我的林子毁了。”
说罢,他便略带些惩罚性地将药膏猛地按在莫楼伤口上,后者惊呼一声,双眼含泪,咬着牙看着他。
他敲了敲少年的脑袋,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些:“救都救了,你还这么多话,疼不死你的。”
莫楼道:“……不疼的,花公子照顾周到,能收留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给人包扎伤口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可对于失去了记忆的花倾楼来说,本应不甚熟练的事情做起来却得心应手。他将原因归结为这是他失忆之前常做的事,就像他如今十分熟练地运用灵力一样。
反正也是无聊,莫楼也一言不发,他便主动搭话道:“不知莫兄年方几何?是哪里人?”
莫楼还有几分虚弱,缓缓道:“今年十五,原是广陵人。”
花倾楼道:“那你还比我小呢,白亏我叫你半天莫兄了。”
莫楼也被他这几句逗笑了,忍痛道:“花公子客气了,直接叫名字就好。”
他踟蹰了一下:“之前在外云游之时,在我们那一群散修之中排行第六,花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小六。”
小六,小六……
这个名字在花倾楼嘴里反复萦绕着,总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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