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了许久,终于决定,亲自见见他的小谦。、看守所里条件有限,温谦心脏又不好,距离工厂外的擦肩而过只是半个月时间,他已经憔悴得不像样子。、两人坐在审问室里,温谦低着头,那双好看的眼睛失了所有光彩,低垂着,木然看着空荡荡的桌面。
傅青又气又恨,气温谦不知道低头,恨自己没有早些来见他。、他唤了一声:“小谦?”
温谦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把头垂得更深。、傅青被他这态度弄得不上不下,卡在中间十分尴尬。
“小谦,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想听到温谦的声音,不管说什么都行,当然最希望他能向自己解释些什么,哪怕说句:老师,你变化真大,我都认不出你了G然而许久之后,沉默的温谦只是说了句:"我想见见我老婆。”
傅青愣在那里,半天没接上话。、他还是满足了温谦这个要求,他要看看,温谦急着见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说的。、温恬出现的时候,傅青脑子里“嗡”地一声,没见到这女人真人之前,他没想到温谦娶的竟是这个女人。
他见过温恬,借着研究项目名义,和温谦一起旅行时,温谦带着这个姑娘。、温谦当时告诉他这是妹妹。、但没想到,那时候他就在和这女人恋爱。、一种被欺瞒、被背叛的感觉,把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全部摧毁。、再次提审温谦时,他把两个人关进审讯室,像是对待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用尽了一切恶毒的手段,只要他一句还记得自己,还对自有感情。
温谦一直沉默,沉默到被他折磨得痛苦不堪,也只是闭着眼,发出一丝闷哼。、他捏着温谦的下巴,将他按在墙上,颤声问:“我只要你一句回答,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或许是真的到了极限,被冷汗浸湿的眼睫颤了颤,微微睁开,目光怜悯地看向他。、这是再见之后,温谦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只是一个淡薄的注视,就让他的心悸动不已,一切怒火平息。、冷硬的心瞬间酥软,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放松,将他已经长大成人的小谦抱在怀里。、温谦不动、不反抗、不闪躲,默默被他拥抱着。:他的小谦好乖,衬得他所做的一切都那么过分。
愧疚迅速蔓延,令他放软了声音,抚着男人瘦骨嶙峋的脊背,认错道:"对不起,对不起是老师太冲动了,这些年我很想你,小谦,我真的很想你,一直在找你,一直想好好对你说声对不起.…"”他仿佛一个精神病病人,絮絮叨叨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煎熬,倾诉对他的爱意。、温谦靠着墙,被他堵得无路可逃,麻木地听完了他癔症般的自说自话。、“小谦,你不要再躲老师了,以后我们都好好的,我、我会和我老婆离婚,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去喜欢女人,小谦说这些话时,他前所未有地紧张,手指颤抖,手心冒汗,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何为卑微。、在温谦面前,他卑微得像是一个乞求神迹的信徒。
他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捧住温谦的脸,拭去他嘴角的血迹,把自己的唇贴近,颤抖地印在男人紧闭的唇上。
他如饥似渴地深吻着梦中的情人,撬开他的牙关,像是在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挖出水源,攫取着赖以生存的气息。、温谦静静被他亲吻,闭着眼,不回应,也不抗拒。
绵长的一吻结束,傅青似是一个活死人终于魂魄归位、起死回生,终于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终于发现世界又有了颜色。、他小心描摹着温谦的脸,有些窘迫,问他:“小谦,我带你走,我们在一起吧,以后我们都不分开了,好吗?”
温谦凝固般站了一会儿,然后茫然地,慢慢抬起眼,看着他,眷恋的视线似是有了实体,在他的脸上一点点,仔仔细细看过。、“老师,别让我恨你,你走吧。”
傅青久久不能理解他这句话,这么简单的十个字,他用了几分钟才理顺意思。、"小谦,你说什么?你不想和我走吗?”他尽量温柔,试探着又问了一次。、温谦闭上眼,靠在墙上,再不给他一丝回应。
任由他乞求或强迫,任由他发疯般暴怒,温谦像是块冰冷的石头,心死一般。、傅青愤怒到听不清周围的声音,耳鸣遮盖了一切,踉踉跄跄出了审讯室,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温谦家里。、敲开房门,一无所知的女人两眼红肿,但还认出了他是温谦的老师,匆忙将他让进家门,带着和温谦一样单纯的温柔,给他端茶倒水,跟他商量解救温谦的事。、傅青看着她,打了个电话,叫来律师,给她递上一份离婚协议书。、“想救他,在这上面签字。”
第312章他的小谦没有了
温恬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苍白的脸上只有眼眶是红的。、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只要能救温谦就行。
女人掉着泪签了字,傅青拿起协议书立刻离开。
接下来只要温谦也签了字,断了这些念想,他就立刻把温谦转移到国外。、他也会辞去一切职务,去陪着他的小谦,让温谦养好身体。
他有的是钱,足够两个人逍遥一辈子,他们两个再也不用在意别人眼光。
他准备移民瑞士或美国,那些国家会开放很多,他们终于能这样幻想着两人的未来,他返程回看守所,准备说服温谦在协议上签字。、然而车子行到半路,看守所那边打来电话一一温谦心脏病突发,昏迷了。、傅青当时就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不祥到一遍遍追问温谦的情况,叫他们立刻施救。
狱警一开始支支吾吾,后来不断跟他保证,已经叫监狱的医生去看了,又说现在救护车抵达,载着温隐去了市人民医院。、傅青立刻转向,往医院冲去。、人有时候就是有种直觉,在最爱的人出现危险时,惊人准确的直觉。
他去了医院,温谦虽然救回来,但心脏停跳过久,对大脑造成永久伤害,确诊为脑死亡。、医生宣布结果的那一刻,傅青像是一脚踩空,落下深渊,他看着躺在病床上,心跳还在继续的温谦,无论如何不相信,温谦死了。、“他明明还有心跳!你们看!你看他的监护仪不是一直在动吗?”他拍着监护仪发疯,周围的人怜悯地看着他。
生老病死,在医院里,这些事情太常见了,他这样受不了亲朋离世的家属,在医生眼里都没什么不同。
他握着温谦的手,虽然有点凉,但还是柔软的,怎么看他的小谦都是睡着了而已。、任凭他傅青多么手眼通天,多么自命不凡,在生死面前,顿时被打回原形。
他也不过是个懦弱的凡人而已。、他把医院折腾得底朝天,脱力地跪在温谦的病床边。、一辈子没哭过的傅青,第一次哭到崩溃。、他从不知眼泪是这样控制不住的东西,与坚强无关,而是痛苦早把人挤压得无力支撑。、“先生,节哀”这是医生能给他的唯一回应。
他哭够了,马上开始联系国内外最好的医生,他不相信,温谦的心跳明明还在,凭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救他!
肯定是医院不行,医生太差,肯定还有希望。&他骨子里是个固执的人,傲慢自大,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吃不暍开始找最好的医生,能够为温谦看病的医生。、但是任凭他怎么努力,实事终究是实事。、在温谦步入死亡的第三天,医院传来消息,温谦生前签订了器官捐献协议,医院要在他的器官没有衰竭之前,为匹配的患者进行移植。
"协议?什么协议,什么时候的事!我不承认!”他几天没合过眼,脑子根本跟不上别人说话的速度。
“温先生在狱中会见他太太时,签订了器官捐献协议”太太……
傅青眼前阵阵发黑,那不就是不久前他亲自安排的那次会见。、他踉踉跄跄,摔在墙上,顺着医院惨白的墙壁,跌坐在地。、温谦果然还是那个聪明的温谦,像是每次他们下棋,那孩子总会摆一些看似没用的棋子,最后都会转化成最凌厉的杀招,把他逼死。、他不肯让人碰温谦,他的小谦还有心跳啊!怎么能这样被人开膛破肚,摘取器官!
“他还活着,谁都不许碰他!”他拔出配枪,凶神恶煞护着他的小谦。、前途什么的,他都不要了,如果温谦真的出事,他会给自己脑袋开个洞,直接去陪他。、事情闹得太大,最后引来了他大哥。、他的大哥当时已是军队的高官,傅青从小怕他,怕他身上的杀伐之气。
但那一天,他大哥直说了一句话,就让他的卑劣无所遁形。、“你知道有几个人在等着移植吗?6个人!你的学生到死都知道人活着不能自私,你这个老师,哪来的脸再自称老师?”
他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医生把还有心跳的温谦挪上手术车,推着他越走越远。、他爬起来,摇摇晃晃去追那辆手术车,看着他走进手术室,看着手术室的灯亮了,看着得救的患者家属喜极而泣,看着所有人都得到了完美的结局。
只有他,永远永远,失去了他最心爱的小谦。C他闹着要再看一眼温谦,医生们面色难看,婉言劝阻,可最后还是拗不过他,让他在遗体转运去火化之前,看了一下。
傅青望着那具冰凉的尸身,摘除角膜残留的伤口翻卷,微微露出一丝带血的眼球。、傅青身形微微摇晃,昏死过去。、他漂亮的小谦,再也没有了。0“我后来,一直想要梦到他,可是他连我的梦里都不肯来,每一次好不容易快看到他,总是一不留神,他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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