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在化妆镜中对着身后自己那粉青色的床铺瞄了一眼。石川跃也半躺起来了,竖起两个枕头,背靠在床背上,露出他健壮的胸肌和肩膀,甚至还有两颗铆钉一样性感的男性乳头。似乎饶有兴致的在看着自己化妆。刹那之间,周衿觉得,这一幕实在是荒唐,却也充满了温馨和浪漫,忍不住又要啐他一句:
“你不用上班的么?”
“……”川跃似乎没搭理她。
“还是说,你办公室里那点事,都是你那个瞳瞳去做就可以了?你每天就这么混着?来搞搞这个搞搞那个就可以了?”
说出口,她就马上后悔了。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那个李瞳,她早就注意到了,在川跃跟前替川跃打点这个,打点那个,女人的直觉,让她早就意识到这个李瞳和川跃的关系肯定过了那一关。可是,难道她能吃李瞳的醋?自己不是才在床上臣服了么,自己是性奴,这个是主人,那么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吃其他女人的醋?即使不谈资格的问题,难道自己应该去吃醋?难道自己就这么下贱,完全堕落成这个川跃的附庸品?他不是说过“你可以找男朋友啊,不用顾虑我”么?自己难道不是应该很云淡风轻的对待两个人的畸形关系,去寻找人生的真爱什么的?又何必在乎这个男人和其他女人之间的关系?她有点愣神。
但是川跃却伸了个懒腰,钻起了床,笑笑说:“其实我就是来你这里休息休息过一夜,你别跟辣椒似的……说句心里话,我其实挺喜欢在女孩子的闺房过夜的,很香,很干净。”
无论怎么欺骗自己,周衿其实都很介意川跃“昨天睡的怎么样”?这里即有奸玩自己的身体是否满意,也有过夜的质量是否高,听他和么说,忍不住心头也有点点欣喜,嘴上却恨恨的说:“我这小破房间,有什么的好的……你不是住天霖公寓么,那里怎么都比我这里好啊。”
川跃不理她,继续笑着说:“我还从来没有问过你,这房子你是买的租的?”
“买的……就这么小的一点点的房子,我都已经承担不起了,每个月还要还4000多。”她说完,又后悔起来,自己怎么能在川跃面前说起经济的事呢?这话什么意思?哭穷?无论她喜欢不喜欢,让她愧疚的是,川跃每个月定期会给她打一笔钱,她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接受下来了。难道自己是在暗示还要钱?不,绝对不能让川跃这么去看自己。
她脸红了,似乎要说点什么挽回两句,可是一时的自尊心,又让她不想去解释什么。她想换个话题,换到工作上,停止自己对川跃的手足无措和悉心揣摩的尴尬:“你今天真不上班?”
“今天白天没什么要紧事……倒是晚上,有个饭局。”
“哦”
“你不问问是谁的饭局?”
“我应该问么?”
“恩,你越来越乖了,不该问的当然少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晚上是郭副局长的饭局……哦,你们水上中心的徐主任,还设有省局的陈处长都要去的。”
周衿皱皱眉,她当然明白石川跃和陈礼的复杂关系,不管是强奸还是逼奸,自己是川跃的情人还是性奴,她都无法逃脱因为这层关系,对陈礼的杯葛情绪,她虽然不能承认自己对川跃的复杂的依恋心思,但是无论如何,都更畏惧川跃的失势或者是在办公室政治中的失败:“听说你要调后湾了?”想了半天,居然跟了一句:“要我回水上中心去帮你问问徐主任的态度么?”
石川跃笑了,走到她的背后,伏下身体,轻轻在她的肩膀上按了几下:“你瞎想什么呢?你这次好好去西体公司调研,你的课题和纲目我都帮你想好了。”
周衿一愣,她其实也有某种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相信省局里的问题,川跃一定能处理好,但是自己去西体,不过是研究生课题中的走个过场,这种事情川跃也要过问?
“就是《国有企业在体育产业改革中的困境》,其实类似的观点,首都大学在今年年初就提出来了,你去翻翻资料,然后以西体作为为样板,做一些深入的分析,不要就留在表面完成功课……认真去做点学术,对你有好处的。”
“……”
“有什么不懂,也可以去问问我婶婶,就是你们学院的主任,柳晨老师。你不仅要风风光光的把这张研究生文凭读出来,我也希望你真的学到点东西。我甚至希望你的论文可以被发表之外,也可以得到一定的学术认同,而不是凑点字数混到毕业。”
“恩,好的。”
周衿这次是真心的点了点头,认真的在琢磨川跃的话里的点滴。无论如何,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到了川跃的本事,至少在自己今天这样的层级,按照川跃说的去做总是没错的。
她回过头,忽然,仿佛是鼓足了勇气,期期艾艾的开口:
“川跃……”
“什么?”
“我知道不该我问的,我不能问。但是有一件事情,我真的想知道……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我想问问……”
“你问吧。”
“你……你……有没有……害了纱纱?”
川跃有点古怪的看了她一看,站了起来,轻轻的撩开窗帘,似乎在欣赏窗外的晨光,半天才所答非所问
“今天晚上的饭局,她也会去的。”
第4回:石川跃·夜宴
夕阳渐下,染得河溪的天空越发的滚烫妩媚,如同动情的女人。
石川跃在西体宾馆的十二楼宴会厅的落地窗前,向着北方,眺望赏析着夕阳下的溪月湖景和远处北岸的topfun渐渐霓亮起来的“最美天际线”。
西体宾馆是西体公司旗下的一栋会所型小酒店,一共只有十五层,并不是什么摩天大厦,但是因为修建在溪月湖南岸西岭区的凭湖山坡上,地势就显得特别高一些。在顶楼俯瞰溪月湖景,还可以一览无遗的看到topfun那出自欧洲名家的“河溪都市天际线”,算是河溪难得的钻石地块、黄金视野了。
哺育了河溪繁华的溪月河,原称“溪江”,本是太江的支流,历代修葺堤岸、清疏水道,江水平静而河面宽广,是由太江转而通往南方贸易水运网络的优质航道。溪江自西向东,半北向南,拐了两个大弯,呈一个“之”字型划过河溪市东侧,一路向东、向南绕进溪山脚下,从这里,可以直通远方的南海省境。而在“之”字的第二个弯角处分出一条支流,在西南地势低洼地带,形成一片宁静的月牙形天然湖泊,本称“溪湖”,或称“月湖”,后来历代变迁、渐渐定名,称为“溪月湖”,溪江也因之更名为“溪月河”。早在千年之前,因为太江航运至此转向南方,溪月湖正是大小商船、粮船休憩停泊的好地方,久而久之,在“之”字西侧,溪月湖北岸,就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热闹的水旱码头,这就是今天繁华的河西省省会:河溪市的前身。
三十年前,所谓“河溪市”,市区界限一般只指溪月湖以北,溪月河西岸勾勒出的中心区块。不过这几年河西经济发展,省会城市扩张得更加厉害,原本市区六个区:河渚、观江、元海、溪月、泓祺、后湾,后来改县为区,扩展为十四个区,增加了西岭、东溪、控江、西文、河北、天溪、新控江、屏行八个区。如今,即使向东直至柳家集,向北越过高速公路直至天溪工业园区、向西一直到机场,都已经是高楼林立,处处开花的市区景象。至于向南,别说溪月湖了,就是溪月湖南岸再向南十几公里,直至屏行国家森林保护区,都是“市区”的地带,再不复昔年的农家景象。
不过南岸的西岭区毕竟特殊一点。原本,二十年前河溪市政府是打算,只要在溪月湖南岸西岭区地界,都是规划成以公园区为主的。所以,这个地方,如今公园、森林、景观步道、天然高尔夫球场都是具备,但是,这反而挡不住开发商的脚步和钻营,经过几十个别墅楼盘的“洗礼”,如今的西岭区,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大公园,标志性建筑是公园核心区的河西音乐学院,实际上却也有着富人生活区的性质。不仅有诸如minipanda、noo、风车湾、垂钓俱乐部这样并不太为普通市民所知的小型会所,也有着几个大栋距的高档别墅楼盘。但单论起地段来,紧贴溪月湖,又建在小西岭山坡上的西体宾馆却更是得天独厚了。
西体公司原本是省体育局的三产。后来国家要求政企分离,引入社会资本、万年集团注资、机构改革,“西体体育产业有限公司”才从省体育系统中象征性脱离出去。即使如此,若非有省体育局、万年集团这样的双重背景,又是当年政治明星石束安在任河溪市任体育局局长,又怎么可能批到西体宾馆这样北眺溪月湖的“不批地块”。放到今天来看,当年石束安还在任市局局长时,就撺掇西体公司建设这么一块当年的“不毛之地”,真是别有眼光。如今,溪月湖北岸已经是高楼林立、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的一派都市景象,南岸西岭区却因为市政府的“公园区”的规划政策,虽然原生态的植被大多被人工建设的景观植被所取代,但是毕竟是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幽径丛岭,反而显得高雅。西体宾馆若单看地段和层高(如今,西岭区要批七层以上的建筑,需要市委特批,要批二十层以上的建筑,要省委特批),更是让不少开发商羡慕不已。
当然,虽然拥有如此的先天条件,又有个“宾馆”的名义,其实西体宾馆很少对外营业,实际上属于严重亏损的状态。西体公司的根脉还在河西省体育局,由于这块地太扎眼,所以省局一向不敢招摇,外表上并更不敢铺张浪费,也不肯多加现代化的装潢,更不可能去做什么正儿八经的商业运营。远远看去,西体宾馆的外墙,绝对不会有霓虹灯、宣传广告牌之类的东西,反而是青苔蔓延、藤萝密布,门前一汪山泉,背后几株老槐。这么一来,倒是更加幽静自然,渐渐和身后的起伏山岭融为了一体。宾馆如今的用途,无非是省局或者各中心要接人待客、或者自己小金库消费一下。不过这一任的省体育局局长兼党委书记刘铁铭,似乎还是觉得西体宾馆太奢华了,不太喜欢过来。一来二去,这里其实已经成了三不管地带,反而是省委、市委下属的一些,比如卫计委、食药安全局、交通厅、人大,只要和省体育局关系比较好,又比较有钱有势无所顾忌的关联兄弟部门,常常来这里“内部消费”。
而今天,是难得的,省体育局局副局长郭忑在这里,邀请省局内部,替“陈处长、徐主任庆功宴会”。主角是这次和晚晴集团签约的大功臣:陈礼处长;水上中心的徐泽远主任自然也少不了;当然也必须承认,实际工作中,公关办公室也出了不少力,邀请石川跃一起参加。郭忑还特地说了个“大家放松放松,不要拘谨”,还请了省乒乓球队的副领队谢珍来陪同,那是省局上下人人皆知的郭局长的情人。
既然郭忑有了这个表态,石川跃毕竟官职最小,自然也要“奉承对味”。他其实想过带周衿来,反正省局上下,都认定了他虽然工作能力很强,但是性格风流,这个跳水队的小助教,如今的在读研究生,是他的情人“之一”,而且毕竟这次名义上是为了晚晴公司赞助的事,带上个跳水队的凑场面也不为过。但是石川跃思考再三、权衡利弊,还是带上了李瞳。
这里的事,自己想想也挺微妙的。
郭忑年事已高,马上就要退了。这个老机关看上去一脸忠厚,其实就是个老混混,最喜欢和稀泥。今天名义上是为陈处长和徐主任“庆功”,还特地叫上自己这个“科级干部”,未必不是想用那点老面子,来试探或者和缓一下省局内部高层人人皆知的,陈礼和石川跃如今尴尬的关系。
陈礼的全面插手,使得川跃一时成了陈礼的“直接下属”。这在省局里的人事看来,只要刘局长不表态,那就是陈处的大获全胜。这里有一个小问题就是,如果石川跃成了陈礼的直接下属,那么公共关系办公室的那个长发小文员李瞳,不也称了陈处的下属的下属?省局里谁不知道陈礼好色,郭忑特地让川跃带上李瞳,大概是想说和说和两人的关系,也给石川跃各一个机会,在这种“可以放开点的场合”宣示一下对李瞳的“主权”。摆到桌面上这是“川跃的女人”,陈处长总不好乱来,其实就是给石川跃一个面子,也是给陈处长一个表态的机会。两面他都要处得开。
郭忑打的真是一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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