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意道:“这可不行,正如雪怡所说,监督公务员工作是市民的负责,我不认为有资格接受妳的谢礼。”
“哎哟,世伯一个大男人跟小女孩耍官腔,没意思呢。”小莲扠着纤腰道:“如果你认为接受不了三十圆一杯的咖啡,那不用花钱的,你还要拒绝吗?”
“不用花钱的?”
小莲微笑道:“杨家小莲亲手煮的,但味道不保证啊。”
“妳亲手煮?那怎好意思…”
“怎么了?对我没信心吗?还是连小莲的小小心意也不愿接受?”小莲着扬着眉毛,秀气的脸蛋带着几分奸巧。
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往往是叫你没有反驳的余地。
今天是星期三,自星期天开始,我便每天也跟小莲有联络,为的不是其他,而是有关儿童助养院申请援助的事宜。在知道助养院一直是依靠善心人捐助的艰难经营后,我透过小莲向老院长提议尝试申请政府补助。现今的混帐政策把纳税人的钱在大白象工程上花费不少,真正需要协助的却没几个得到支援。
为免被指公器私用,我的所谓帮忙其实也只是指导助养院正确的申请程序,能否得到补助最终还是要经过审查,但小莲已经坚持我是十分有心,要亲手煮咖啡给我作为答谢。
我找不着推辞的理由,加上小莲是一位很优秀的女生,不但对人有礼,说话亦言之有物,跟她闲聊是一种享受,有时候言谈间更反令我这长辈有所得着。
“是这里了,里面很小又很杂乱,世伯不要介意。”小莲的家离助养院不远,我俩慢步了二十来分钟便到达,那是一个小康之家,谈不上宽敞但布置简约,收拾整齐,可见家里主人的生活是十分有条理。
“一点也不小,而且如果这样算杂乱,那我家便是垃圾岗了。”我对连半点杂物也没乱放的居所欣赏不已,所谓屋雅何需大,花香何需多,小莲的家便正好印证这说话。
“世伯还是很客气,你先坐坐,要咖啡还是奶茶?”小莲进屋后脱掉鞋子,轻松地往厨房准备。
“都可以。”我随意回了一声,来到沙发坐下,电视机上放了一个相架,当中是小莲和看来是其母亲的合照。
再望望旁边的组合柜,都是放置一些装饰用的小摆设,其中一格放了几个学界奖座,和贴上跟雪怡几位好友的照片。友谊永固,女孩子们的感情完全体会在一张张笑容灿烂的合照里。
“怎么了?觉得自己的女儿还是最漂亮吗?”从厨房把两杯热腾腾的咖啡拿出来,小莲看到我逐张细视女孩们的照片笑着道。我略显不自然的回答:“没,只是好奇这些照片怎么很多雪怡都没有收藏?”
小莲把咖啡放在小茶几上否定道:“没可能,我们所有照片都互相交换,每人也有一份。”
“是吗?但我真是连一张也没见过。”我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感到意外,小莲不而为意道:“这个不奇怪,即使感情再好,正值妙龄年纪的女孩子还是有很多事,不好意思跟爸爸分享。”
“是这样吗?”我有种不是味儿,小莲笑道:“所以如果世伯不想错过雪怡的一切,便要好好买通我们这些闺蜜了。”
“真的呢,看来我这个爸爸是不合格。”我从小莲手上接过咖啡,女孩呷一口道:“世伯是合格,不过想拿满分了吧。”
“世上会有满分的父亲吗?”我反问道,小莲诚恳说:“没有一种爱可以完美,但尽力为所爱的人得到幸福,这份心意不已经是一百分了?”
“小莲妳这话叫世伯十分惭愧。”我对连雪怡在援交也没法制止苦涩无比,此话掀起小莲的好奇:“是吗?世伯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好吗?”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这时候小莲口袋的响起铃声,女孩拿出电话,伸伸舌头道:“太阳刚下山,果然不能说别人。”
从小莲的说话那明显是雪怡来电,我连忙向小莲摇手,着她不要告诉女儿我在她同学的家里。
“喂,雪怡吗?刚到家,商量学校平安夜的联欢会?还有三个星期也太早了吧?”小莲醒目的对我眨一眨眼,若无其事地接过电话,闲聊几句,便以在做饭为理由挂掉了线。
“怎么了?这么紧张,害怕给雪怡知道世伯在我家吗?”挂线后小莲取笑我喝杯咖啡也像偷偷摸摸,我不知如何解释道:“不是这种意思,只是觉得有点不好说吧?”
“事无不可对人言,世伯你做的是好事,又有什么不好跟别人说?”
“我明白,但始终好像有点…”我缅腼道,小莲像有点作弄我的娇笑半声:“难道你害怕雪怡会误会我跟世伯有染吗?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也不一定是那种关系吧,怎么原来世怕的思想是这样封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都被妳搞乱了,别捉弄世怕好吗?”我乱作一团,小莲也不难为我道:“好啦,只是开玩笑,我跟世伯是光明正大,就像父女一样,是不会有奇怪想法的。”
“对、当然不会有那种。”
小莲和睦地拿起壶子替我添咖啡:“那让女儿替你倒咖啡吧,好爸爸。”
“谢、谢谢……”被别人女儿称呼爸爸,我更手忙脚乱。
“好啦,八点了,是时候要把别人的爸爸交还。”聊了大半句钟,喝了三杯小莲煮的咖啡,女孩笑着跟我说。我知道时候不早,也不打扰地跟其告别,临行前小莲跟我说:“世伯今次帮了我大忙,如果有什么要小莲做的请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没这么夸张,妳所谓的人情,已经算在三杯咖啡上去了。”
“世伯你这是跟我客气,还是认为我一个小女孩没什么可以帮上忙?”
“都不是,好吧世伯答应妳,有什么一定第一个跟妳商量。”
“一定唷,我对自己蛮有信心,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聆听者。”
“我当然知道。”
和小莲的相处,令我明白真正所谓的红颜知己是不分年龄,没有压力,令人感到惬意,就是天南地北也可以畅所欲言。
回到家里,又是另一位叫人窝心的天使,雪怡装作生气道:“爸爸很迟啊,人家今晚特别煮了香辣芝麻鸡啦!”
“妳煮?喔,爸爸刚刚吃了晚饭才回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是我做的,便连看也不看便知道不能吃了吗?”雪怡发起嗔怒,妻子在旁作一个劝阻不了的表情,结果这个晚上,我们一家的嘴巴都肿成香肠。
“唉,下次狠心一点,也要告诉雪怡她煮的东西其实是不能吃的事实。”我摸着以清水洗完仍隐隐作痛的嘴唇,坐在书桌前懊悔不已,决心必须要告诉女儿在二十一世纪的妇解年代,烹饪不一定是女孩子必须拥有的技能。每个人都有缺点,只要认识清楚,亦不一定所有缺点都要克服。
就在“养伤”之际,没发现刚才洗澡时文蔚来了一条讯息。为怕在不知哪时候给雪怡发现,我把qq的讯息提示关闭了。打开软件,看到那附上图案的说话:“叔叔都不找我了(藐视)”
和小莲一样,跟文蔚聊天也是乐事,只是经过了那天,我有种无法面对她的不知所措。
“没有不找,只是怕妳还生气”我回答道。
文蔚大慨把手机放下了,五分钟后才回话:“你再不找就要生气了”
“没那么严重吧?”
“可以很严重的”
“别恐吓叔叔好嘛”
“你尽管试试好了”
“我当然不敢试”
“这个星期又想出什么奸计来?”
文蔚所指的,自然是周末和周日阻止她们出席派对的方法。正如她所说,我阻得了上星期,躲不了下星期,除非直接和雪怡摊牌,否则我没可能每个星期都把女儿锁着不让她出去。
“今次是一筹莫展了”我坦白道,文蔚直言:“我不是说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阻不了”
我叹一口气,有种事实始终要面对的觉悟:“妳们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
“为什么?”
“没原因”
“以前不知道还算了,现在大家公开了,难道不知道这很伤我心?”
“眼不见为净吧”
“有可能吗?”
“我怎知道?我又不是你”
“就当可怜叔叔,别让我痛心好吗?妳们想要什么,我尽力去满足”
“你是满足不了的,世界上很多事,不是想解决便可以解决”
“有这么复杂吗?真的非去不可”
“我已经说过不会再跟你谈这些”
“妳们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
“我实在不明白”
“不明白便算了,你不约我,星期六便和飞雪一起去派对”
“等等,让我想想”
“只给你一天,明天已经是星期四,我要告诉红姐去不去”
“我知道”
“那等你”
“嗯”
文蔚的话令我进退两难,当日跟她做的事已经很错,我没可能再次嫖客身份去光顾她,更没可能像两星期前这边抱着她,那边让雪怡去接客。
但我真的没借口再把雪怡留住,上次她已经尽了力满足我,我不能再施同一把戏,同时亦怕会惹起女儿怀疑。
文蔚说得对,我是在自欺欺人。
‘如果有什么要小莲做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力而为。’这时候小莲的说话在脑海浮现,在确信她没在参与其中的今天,也许这女孩是可以把事情带出困局。
我的想法是,既然小莲是雪怡和文蔚身边最好的朋友,她的说话是有一定影响力。加上她说得不错,即使感情再好,正值妙龄年纪的女孩子还是有很多事不想让父母知道,她们的秘密往往是闺蜜知得更多。
小莲没有参与,不代表她一定毫不知情,这是一个精明的女孩子,也许从蛛丝马迹,她是猜到好友们正在做那不可告人的勾当。我不想惊动别人,但已经没有退路,以小莲的品性我相信她亦不会泄露同学们的秘密,她们感情有如姐妹,不会想把雪怡和文蔚推上绝路。
但我必须要谨慎,万一被雪怡发觉当日的伯伯是我,知道曾跟我做过那父女间越轨的事,我不知道她能否接受那种打击。我实在错得太过份,为了贪图那不应该的快乐,导致今天绑手绑脚,事情一天比一天陷入僵局。
决定了,明天跟小莲商量,尝试在死胡同中找到出路。尝试借助小莲的力量,看有否可能凭着同性间的友情把两位女孩导回正轨。
次日中午,乘着午膳时间我致电小莲,电话响了几声对方便接听:“喂,世伯。”
“妳好,小莲,雪怡在妳身边吗?”
“在,我们一起在学校食堂,她去了点餐,你要找她吗?”
“不、其实我是找妳,最好别让她知道,妳今天放学后有时间吗?”
“哦?”
助养院申请的工作完成,本来我和小莲是暂时没有见面需要,故此她对我的相约反应出奇,但仍友善地说了一声好。
这事情我不想给外人听见,虽然孤男寡女不是太方便,但我还是提出在其香闺倾谈的要求。
“世伯是爱上了我的咖啡吗?”冲着咖啡的小莲没有在意笑说,我厚着脸皮道:“对,小莲的咖啡太好,叫世伯一试难忘。”
“这个简单,我给妳一些咖啡豆,你回去让雪怡煮不就可以了。”
我想起昨晚的地狱芝麻鸡犹有余悸:“雪怡吗?我这女儿有化神奇为腐朽的能力。”
“别老看小自己女儿,不多给她机会她怎会进步?地狱厨神,也有可能变成天使厨神。”小莲点头道,我真心恐怕没机会看到女儿煮出好菜的一日:“妳意思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
“当然了,作为最亲的人,世伯是有从地狱拯救女儿的责任唷。”
从地狱拯救雪怡,对,这是作为最亲的人必须要做的事。
“那今天世伯有什么事?总不会真是为了喝小莲的咖啡吧?”斟好两杯,小莲坐到沙发上向我微笑道。
我吸一口气,表情认真的询问道:“小莲,我想问妳,两星期前的星期六晚,妳有否和雪怡她们一起玩桥牌?”
小莲好像没料到我问的是这个,思索一会答说:“星期六…星期六…没有,那天我和妈妈去探亲戚了,晚上没有打桥牌。”
“那会否有其他人一起玩?”我继续问道,小莲颇为肯定的摇头:“不会,一向都只是我们四个玩,而且我记得那天咏珊说和表姐去听演唱会,所以没有人打牌。”
“是这样吗?那雪怡为什么要说谎?”我皱眉深锁,小莲脸露惊讶表情:“雪怡说谎?”
我点一点头:“对,那晚雪怡半夜才回家,说去了蔚蔚打桥牌。”
“她这样说?那肯定是谎话了。”小莲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我苦恼不湛道:“就是,她跟妳们玩我可以放心,就怕她在外面认识了坏朋友。”
“这…雪怡应该不会吧…”小莲仍不相信的难掩错愕,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跟我说:“这样说来,我也觉得她最近有点奇怪,经常不知跟什么人发讯息和逃课,问她又总推推搪搪的没有正面回答。”
“那我应该没有猜错,雪怡很有可能是认识了某些不好的朋友…”
以两星期前的晚归起疑是最合理的一个解释。小莲思考了一阵,脸有难色的跟我说:“世伯,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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