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的是,那白衣公子绝不是等闲之辈。
赵章瑞默默地看着、等着。
林迁南背对着众人,扯下自己的腰带,他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解脱,直到露出除了一道薄如蝉翼的新刀伤外再无疤痕的光滑背部。
随着血液的流逝,他背部逐渐浮现出比鲜血更为暗红的红色字迹,字迹下面是如印章般的纹路。
“大皇子韩免,行为不正,残害皇子,难当帝位,见此诏之时,废其帝位之日!”林迁南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出刻入骨血的字眼。
韩免呵呵地笑,“朕找不到的东西,一直在你身体上……竟要用这种方法……父皇好手段。”
赵章瑞在适当的时机高举双手对高台叩拜道,“是红诏!更是先皇真正的遗诏,大皇子越俎代庖几年载,红诏再现世我们才知他根本不是先皇心定人选啊。”
残害皇子乃是最大罪名,文武百官对三、四皇子的死心知肚明,即便拼死上谏也不如红诏来得管用。
红诏是开国皇帝为防皇子们的尔虞我诈,特开辟的一种遗诏形式,以活人之躯下诏,由皇帝亲自“雕刻”。
平时不会显现,在下诏之人临死之际,则是红诏再现之时。
由于手段残忍,难以复制,仅此一份,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份红诏诞生,拥有红诏之人,在诏书颁布之时,可暂代皇位。
见他如见先皇。
文武百官们大骇,随着赵章瑞磕头叩拜。
“不日起,韩歧继位。”
短短七个字几乎耗尽了林迁南所有的力气,但他还是要说出那些久藏于心的话,“林家灭门之案,实属冤屈,皆是韩免操纵胁迫之;他退位后,贬为庶人,向林家百口人的衣冠冢谢罪!此后,罪人韩免守陵守墓,终其百年。”
林家被诛十族,哪儿有什么衣冠冢?
但他下令了,自然要弄好。
“迁南,你等我来陪你。”韩免藏着最后的希望道。
林迁南嘴角扬起解脱地笑,“韩免,你不配和我一块死,望你在向我林家人磕头谢罪时带有一分歉意。”
“我错了,我错了……”韩免不停重复世间最无用的三个字。
墙倒众人推,无一人为韩免求情,霍家军押着不停摇头的韩免走下龙椅,路过同样被霍家军压制的韩歧身边时,韩免痴笑道:“五弟,我们谁也没有赢。”
林迁南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话了,他穿好了衣衫,他的作用已经没有了,他转过身对死死盯着他的韩歧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迁南缓缓地将额头磕在了地面。
由他领着,再是丞相,最后一个接一个,再多反驳的话在这时也无法说了。
逝者为大,何况是先帝!
当年先帝之死如同先帝“遗诏”般不明不白,而有了红诏便可以解决一切谜团了。
林迁南对韩歧跪过无数次,皆不如这次来得真情实意。
现世安稳,今世无忧。
小五,我送到你手里了。
他想抬头再看韩歧一眼,却狼狈的从台阶滚了下去,他平躺着对霍亮笑,气若游丝道:“霍将军,你做的很好,可否把人都带下去,我还有话对新皇说。”
“喏!”霍亮一声下令,“所有人速速撤退!”
一双双探究的脚步声从他身前身后离去。林迁南眨了眨眼,他已经流了很多血了,但七日尽还在,绝毒还在,不过也撑不了多久。
他活着,不单单是为了年少的誓言。
为林家平冤的担子他终是可以卸下了,处心积虑两年,终于扫平了韩歧前路的坎坷。
他还有执念吗?
或许有吧?
可惜再难实现了。
异香从血肉里散出,充斥在血腥味十足的朝堂上,四周静悄悄的,他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小五,我要死了,你不来抱抱我?”林迁南知道韩歧尚在。
韩歧脚步轻盈地走到林迁南身旁蹲下,他的发丝由于挣扎过度而凌乱,一身紫色朝服被不知轻重的近卫们扯成碎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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