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的下半身已经被烧焦，幸好上半身有致命伤口的位置保存完好。伤口已经被黑色的血痂堵住，而尸体的脖子处有两处的淤血，应该是用外力压迫所致。
用小叶刀将尸体中间划开一道口子，小心翼翼地将心脏取出来，轻轻一捏，还能挤出一些粘稠的血。
“我看不太像吧。”法医扶了扶眼镜，用刀指着心脏的创口“这肯定是专业的杀手，出手位置准确，一刀毙命，就连刀的厚度和锋利程度都不像是市面能够买到的。”
“那我们应该报告？凶杀？”
放下已经被刺穿的心脏，法医摘下了手套在解剖记录上写下了几行字，冷眼看着石振林发白的尸体，除了憎恶和愤怒外，并没有丝毫的怜悯“如实报告吧，虽然杀人不对，但这杀手真是为人民做了件好事。”
警局的长廊里，坐着四五个当晚的目击证人，知道昨晚死的人是石振林，他们非但没有表示出同情，甚至还有人兴奋地发了条动态，配有“为民除害”几个字。
对于石振林，如果说这个城市有一半的人恨他，那另一半人肯定想要他死。
身为房产大亨，石振林简直就是一只“吸血鬼”。建造豆腐渣工程的居民楼，出了事甩锅给承包工队；甚至还在居民区附近盖工厂，影响了周围人的生活；就连几天前，逼得一家人因为还不清的房贷而喝药，都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仗着有钱，他一次次在法律的边缘试探，所以他的死，简直就是整个房产界的福音。
“警察先生，我只是在小区外面蹲点采访而已，什么都没看到啊。我能提前走吗？”程靖南为难地搓了搓大腿，对来送资料的警员说道。
左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上午九点，这个月他已经因为石振林的报道持续迟到好几天了，如果这一次再迟到，恐怕，就真的要失业了。
将手里尚未被烧毁的照片用几个装有证物的塑料袋挡住，警员瞥一眼他脖子上挂着的单反相机：唔，或许他蹲点的时候也拍到了一些线索。
“不好意思，还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将程靖南的单反相机拿过来，这下证物又多了一样。
这下可好，非但没能离开，还把自己吃饭的家伙给搭进去了。
几个警员围坐在一起检查着送来的证物，大多都已经被烧毁了，只剩下几张印有学生的照片，还有几套散发着一股腥臭味的学生服。对视一眼，不用多说，就大概能够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浩东当了十年的警察，虽然也见过不少类似的案子，可像石振林这样犯案多起还有收藏癖的，还是头一桩。
“真是变态，竟然对这么多学生下手！”浩东嫌恶地将照片丢在桌子上，赶紧抽出一张湿巾擦擦手。
旁边的警官同样表示反感，不过按照程序，他们还是将所有的证物都拍照存证。看着外面等得不耐烦的证人，浩东端起了桌子上的水杯润了润嘴唇“法医那边怎么说？”
“只说是专业杀手，别的什么都没……”
“应付！”不等警官把话说完，浩东便埋怨了一句“总不能因为这个姓石的是个吸血鬼就让坏人逍遥法外吧？如果这样，我们怎么对其他人民负责？”
“是！那我继续去催！”警官朝浩东鞠了一躬，赶紧退出了房间。
面对着这些没用的证物，浩东烦躁地揉揉头发，看似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可到现在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事情发生在二环，可这凶手明显是个反追踪的专家，所有的摄像头都没能拍到他的正脸，并且不同的摄像头拍到的身形也有所不同，佝偻着腰的、扭着身子的，更是让警方不好确认信息。
“去问问那些人证，昨天案发时间他们就在小区附近，应该会有线索。”无奈之际，浩东只能将希望放在外面的那些人证身上，但愿他们能知道什么线索。
“没看见，我就是遛狗而已，啥都没看见。”穿着睡衣的男人抠着指甲回了一句。
“我也是啊，我就是个扫地的，眼神还不好。”环卫大妈跟着附和。
“那会我们交班，我什么都不知道。”保安也是一样的答案。
死得可是石振林啊，这样的害虫被杀了当然是要庆祝了？别说没看到，就算是看到，也不能把“人民的大英雄”供出去，是不？
双手撑在桌子上，浩东出了一脑门的汗，虽然知道他们对石振林的恨，却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主人，那家伙又来电话了！”
尴尬的气氛再一次被幼稚的手机铃声打破。
坐在桌子的一角，程靖南的手机已经响了十几次了。毫无意外，每一次都是主编打来催他上班的，程靖南说自己在被警察问话，主编还以为是他为翘班想出来的新借口。
“快点吧警官，没什么事就放我们走吧，家里还一堆事呢。”男人有些不耐烦。
“身为人民，就应该做出自己的贡献！”浩东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将所有的证物全部丢在桌子上，上面不堪入目的内容，让他们都转过脸去。
“他是凶手！不是英雄！如果这样一个凶手生活在你们孩子的身边，你们能安心吗？跟你们孩子上同一所高中你们能乐意吗？”
“等等，是高中生？”程靖南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个衣服湿透的“学生”，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我好像见过他长什么样。”
……
“已经解决掉了，钱什么时候打过来？”
房间里，川穹脱下了身上的浴袍，从茶几上拿起了前天送来的包裹。里面是一双限量版运动鞋，比一比自己脚的大小，川穹惬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这年头，买一个38码的男款鞋还真是不容易。
顺手打开电视，里面正播放着今日新闻。将手机开着免提放在一边，川穹打开衣柜在四五件衣服里来回挑选。
“回国的第一个任务就这么干脆利索，真是不错。我明天会去找你，等一下……”电话那头传来了窸窣的声响，应该是男人有什么事被叫走。
对着房间里的镜子，川穹穿着衣服打量着脚上的运动鞋，白色的鞋身配上两条红色的条纹，就像是白色床单上的一抹血。再配上浅灰色的运动衫，虽然看着比昨晚的少年成熟了些，却丝毫没有显露他二十五岁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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