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献殷勤的孩子脸上一滞,悻悻的站到一旁。
角落里,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躲在假山后,穿着灰色布袍,脸上乌漆墨黑,眼珠盯着树上的桃子舔舔嘴唇,又看着那两个为首的孩子,皱了皱眉,转身走了。
穿过几条小径,他来到一间屋门外,趴在门口“阮姐”
“小堂”女孩脆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杜雪堂转身,笑的露出一圈小白牙。
“你这是从哪弄的”阮月走到他身旁,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说“怎么脏兮兮的?”
嘿嘿··杜雪堂笑着被她拉着来到水盆旁边,阮月是侯府的浣洗丫鬟,替夫人少爷们洗衣服,今年刚满十六岁,这是府内唯一待他好的人。
阮月一边帮他洗脸,一边说“问你呢,在哪弄的?”
“唔··杜文乐指使我挖土,说是要给夫人种花”杜雪堂扯扯衣袖,看看自己黑漆漆的手说“后来他把铁锹抢走,让我用手挖”
“他惯会欺负人”阮月皱一下眉,对他说“都让你绕着点他走,还有记住在外面要叫二少爷,否则又惹祸上身”
“嗯,我记住了”杜雪堂乖乖答应,心里却不那么认为,杜文乐总故意找他麻烦,根本躲不过去。
阮月看看他,也明白杜文乐的德行,放轻声音说“总之你躲他远些,也省的他老能找到你”
杜文乐是夫人陪嫁丫头生的,不过生下他就死了,不知是难产还是夫人使了什么手段,总之杜文乐由夫人养着,跟在大少爷杜文涛屁股后面献殷勤,平时就爱欺负杜雪堂,好显得自己‘嫡出’身份。
杜雪堂点点头,洗干净的小脸白净细滑,两条眉毛尤其漂亮,眼睛明亮水润,很招人喜欢,和侯府的两位少爷一点都不一样。
“阮姐”他拉住阮月的袖口说“我发现一样好东西,晚上我拿给你”
“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不要瞎弄,小心挨打”
“放心,我就是··”
“阮月”院外传来管事的声音吩咐说“夫人的绸衣送来了,赶紧洗了,明日夫人出门要穿”
“来了”阮月答应一声,对他说“我屋里给你留了一块栗子糕,记住别瞎弄”
阮月嘱咐一句,快步离开,杜雪堂笑了一下,跑进屋里,在阮月常放东西的匣子里,找到了那块栗子糕,他拿起来咬了一口。
“呦··这不是小少爷嘛”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杜雪堂笑意散去,冷着脸看了看那边的女人,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嘿,小杂种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女子拉住他问“阮月呢?”
“放开我”
“说,否则我就把你送二少爷那去,教教你规矩”
女子是杜文涛院子里的丫头,杜雪堂并不害怕她,只是怕杜文涛针对阮月,甩开她的手臂说“阮姐被管事叫走了”
“阮姐?做奴婢的可担不起您这声姐姐”女子嗤笑,转身离开。
杜雪堂整整衣服,神色间没有太大的变动,这府里的人除了阮姐,人人都是这副德行,从他记事起,除了阮姐没人对他好过。
五岁那年,杜文乐戏弄他,给他喝了碗什么东西,他差点死掉,还好阮姐发现,带他看了大夫,事后杜文乐被夫人斥责了几句,便了没事了,这府里谁也没在乎过他,杜雪堂已经习惯了。
推开房门,杜雪堂的屋里只有一张床,侯府的人除了给他这个容身之处,什么也没给,他的衣服大多都是阮姐在别处给他弄的,件件都不合身。
这里既不是主人住的地方,也不是下人住的地方,像是隔绝在侯府内的孤岛,夏日蚊子多,蝉声大,冬日却遮不住透骨寒风。
轻轻掸了掸床,杜雪堂躺下,想睡一会儿,却被蝉鸣吵的只能望着头顶,静静的等待天黑。
主宅
“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杜夫人将文章拍在桌子上,指着杜文乐说“这样的文章,你也好意思拿给先生看”
“孩儿知错了,定加倍练习”杜文乐站在那里脸色窘迫,杜文涛坐在一旁,斜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练习?我看你怎么练习,也是这副德行”杜夫人冷笑一声说“果然是下人生的东西,跟后园那个一样,不值得教诲”
杜文乐脸色一僵,赶紧跪下磕头“孩儿错了,母亲不要生气,孩儿一定改”
“滚吧,看你就心烦”杜夫人斥责一声,不耐烦的摆手。
杜文乐赶紧起来退了出去,门外,杜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温和慈祥,不是对着他。
“涛儿,学里热,你这几日上课,记得让他们给你打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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