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西北山麓纵多,盘旋复杂。若无详情,无异于大海捞针。”
薛灵柩思索一番,说道:“临西海,无草木,多玉石。”
“熏吴之山。”
非千里之马,日行百里,已是极限。
二人午后,停于驿站,喂马干草,刷洗鬃毛。
却见一行人打马闯入驿站,喧哗至极。
“小公子,听闻怨念在时隔数十年,终于现身于世。”
“是啊,我还认为千丝教主当时携怨念与心爱之人退隐江湖,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客死他乡,怨念也被弃于荒山野岭,也是可叹可惜。”
“小公子,听说怨念在熏吴山下的青碧镇出现了,是一位戴着轻铁面具的独行侠拿着呢。现在,他可是被江湖各大势力盯着,有人想为民除害,毕竟拿着怨念的人无一例外杀孽极重,但大多数人还是觊觎抱剑呢。”
“小公子,我们要不要抢夺怨念,以显碎玉山庄之风?”
薛灵柩低声跟玄黄解释道:“碎玉山庄,是江湖新兴崛起的力量,其剑术高超,其锻造工艺更是称绝,其庄主年纪轻轻,却为人圆滑,处世老道。”
还未说完,一个如环佩相撞之声响起:“这些江湖之事,由大哥做主便好。我一纨绔,去抢夺怨念,不是找罪受嘛?”
“小公子所言极是,小公子是生来的闲散富贵命,这等劳心劳力之事,可不是有人代劳?”
小公子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玄黄和薛灵柩牵马走出驿站,薛灵柩继续对玄黄说道:“这碎玉山庄的小公子倒是娇纵,真是被庄主宠坏了。”
越往西行去,越见荒凉,城镇人烟渐稀少,但是他乡之客却比往日多了许多。
薛灵柩听着酒肆碧眼金发的胡娘抱怨:“最近中原人真是多,老是盯着人家,一副垂涎的样子,真令人讨厌。”
“还问什么剑,看看高山荒漠,喝喝葡萄美酒不好么?都带那么大的杀气,真是搞不懂。”
薛灵柩拿着夜光杯,眯着眼,抿着红酒,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胡娘瞥着坐在墙角的玄黄,对薛灵柩说:“与姑娘一起来得公子好生无趣,今日城西有胡人舞,姑娘可去嬉戏一番。”
是夜,新月初升,薛灵柩拽着玄黄来到了城西。城西的空地上已经燃起了篝火,胡人和中原之人都三三两两的围坐在篝火旁边。夜幕星河下的火堆,给冷清的夜色带来了一丝火红的温暖。
胡人堆里有人在起哄,似乎在大声喊着:“如姬!如姬!如姬!”
一个妖娆的女子脱下身上的披肩,袅娜地站了起来,只见她身着露腰的白色短上襦和火红色的荷叶长裤,蓬松的棕发简单盘成髻,笄上缠着红色的头纱。她像条水蛇一样扭着腰,抖动着双肩,她旋转着,像一朵在急流中的红莲一般,最后往后下腰,纤纤玉腰欲折。舞毕行礼,赢得持续的一片掌声。
薛灵柩将手拍得通红,却见玄黄面无表情地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掌,甚至还微微蹙眉。薛灵柩推了推他,说:“你真不会欣赏,如此尤物,你看那些胡人自豪的神情,再看那些中原侠客如痴如醉,简直要□□焚身了。”
玄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无聊。”说着便要离去。
薛灵柩拽住玄黄说:“哎呀,你真无趣,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不要走散了。”
“行走江湖多年,你会找不到我们落脚的客栈么?”
薛灵柩看着篝火旁的胡人,他们纷纷站了起来,围着篝火,开始率性地逆时针旋转起来,一边旋转,一边踢着腿,挥着胳膊,旁边有人吹羌笛,打皮鼓,场面十分热闹。薛灵柩对玄黄摇了摇手:“那你自己转吧,我要去玩了。”说完便挤进了人群之中,跟着胡人,笨拙地围着篝火转了起来。
玄黄漫无目的地在夜光城里走着,夜光城不像京城有宵禁,所以纵是戍时,夜光城的街道也有不少行人,甚至还有些许热闹。由于边疆之城,坊市制度也不严苛,在路上走着,能看到卖劣质脂粉的小摊,卖西域熏香的小贩,甚至有当街烤羊肉的小贩,浓浓的黑烟伴着孜然洒在羊肉上嫩酥的香味。
沿着主路,玄黄渐渐远离了人声鼎沸的街区,越走越僻静,行过灯火阑珊处,竟然出了城。
城外比城内有萧条的多,一望无际的是没有牧草的荒原,零星的沙丘和风沙,只有几颗沙棘,仙人掌显示出生命的迹象。夜空蓝得如同要滴墨一般,一轮明亮的新月显得格外的大。在月光底下,视野尽头,有一小块泛着泠泠蓝光的地方,仿若宝石。
天色尚早,玄黄便向着那蓝宝石走去,那点距离比想象中的要长,夜深了,夜风携着细沙渐起,微有寒意。半个时辰过去了,玄黄才走到了那,是一片宝蓝色的盐湖。
盐湖比想象中的还大,一片碧蓝色望不见头,只仿佛隐约在远方有黑魆魆的群山。夜风轻轻吹动,湖面也似乎不泛涟漪,一片平静。玄黄攀上了一颗不知名的树,侧坐在枝丫上,倚着树干,看着波光粼粼的青色水面,在带着湿气的夜风中,合上了眼睛。
耳边似乎有人声喧哗,还有刀剑相交的金属之声,玄黄皱着眉,睁开了双眼,微微侧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把血色的剑,泛着微微的红光,剑尖还在嗜血。而持剑之人,戴着黑色的恶鬼面具,身形鬼祟飘忽,剑术飘逸,挽起的剑花碎月光。
五六人半包围着他,而他的身后是一片盐湖,他持剑的肩上渗着血,将黑色的劲衣染得更深,他轻轻提着剑,面具遮盖住了他的表情,不知是恐慌,还是淡然。而那六个包围着他的剑客,表情凝重,手中剑指戴着恶鬼面具的那人,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为首的一人说:“你好大胆子,竟然杀了盟主的爱子。若你将怨念双手奉上,跟随我们走,也许盟主会对你从轻发落,扰你一命。不然,就要你今日命丧黄泉。”
“哦?原那行走花楼的好色之徒竟是德高望重的盟主之子,我倒是想知道武林盟主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狐假虎威,逼良为娼,视人命如草芥的儿子。”怨念持剑人的声音出奇的好听,真真是温润如玉的感觉。
“你不得侮辱盟主!”为首之人怒吼一声。“兄弟们上,生死不论!”
五人握刀向面具人砍去,唯有东侧的人微一犹豫,面具人格挡住五把伶俐的剑,向东边的缺口掠去。剑气将他的黑衣刺破,象牙白的肌肤上有几道血痕,在慢慢往外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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